北上的船隊在維揚府碼頭停靠兩天,遞貼子拜訪的官員和富商絡繹不絕,等待接見的馬車和轎子排成了長龍。
鄭國輝有選擇的見了一些重要人物,其他的都交給幕僚師爺鄭國泰去應付,基本上是收了禮,收個拜貼而已。
兩天後船隊再次起航,原本四艘船的擴大到六艘船,船上又多了五名美婢,一路啟程北上淮陰府。
船隊兩日後順利抵達淮陰府,船隊直接靠上清江浦碼頭,自然又是一番官員的迎來送往,熱鬧喧囂暫且不提。
這麼一路走一路停,十餘日後方才離開徐州府,北上前往濟寧府,原本熱鬧的迎來送往場面告一段落。
離開了徐州府就出了江南省地界,鄭國輝下令除了必要的生鮮蔬菜,肉類補給,船隊繼續北上一路不停,儘快駛離遭受戰火塗炭的魯西南地區。
這一日
濟寧府向北的一段運河岸邊,十幾個神情彪悍的漢子站在丘陵的高處,遠遠的看著一隊蜿蜒駛過的船隊,眼神中露出貪婪的神色。
“旗主,訊息已經探明瞭。這個狗官是前往京師受賞的金陵城守尉鄭國輝,其前身是通州團練。靠著天京城一站飛黃騰達,手中的血債累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這一路行來,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那就幹他孃的,正好弄點銀子,給弟兄們打打牙祭。”
“小旗主稍安勿躁,這個姓鄭的狗官行船於河中,我捻軍兄弟善於馬戰,卻不善水戰,必須要好好計劃一番才行。”
“說的不錯,聽說官船上有很多火槍手,盲目攻擊徒增傷亡而已。可別沒啃下來肉,先崩掉自己幾顆牙。”
“呸,莫再說了,滅自己的威風,長他人的志氣。”
聽著手下的一陣吵鬧,白旗旗主李蘊泰是個身材高壯的絡腮鬍須大漢,眼神微眯著閃出一道寒光,出言說道;
“自家兄弟莫要爭吵,被別人瞧了豈不恥笑?
讓人繼續盯著船隊,其他人率領大隊人馬到前面等著,在狹窄河面伏擊這支船隊,我要拿鄭國輝的狗頭祭旗。”
衛王李蘊泰是捻軍十幾位頭領之一,素來與長毛餘孽互有聯絡,行蹤飄忽不定,難以琢磨。
捻軍騎兵縱橫馳騁於皖、豫、魯、鄂、陝、晉、直(冀)七省十餘年,極盛時期總兵力達二十萬眾,絕非易與之輩。
在北上淮軍的屢次圍剿下,現如今勢力大為收縮,化整為零四處流竄。
衛王李蘊泰命令下達後,身邊的一眾兄弟紛紛抱拳應和,神情變得興奮起來,就像嗜血的餓狼圍住了肥美的獵物一般。
船隊上
親兵中隊長鬍祖清神色凝重的收起單筒望遠鏡,緊皺的眉頭若有所思。
過了濟寧府以後,沿運河兩岸經常會出現鬼鬼祟祟的騎兵或陌生人群,這讓他直觀的感受到了濃濃敵意。
進入魯省後,整個船隊都加強了瞭望和戒備,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從金陵出來原本四艘大船,如今一路穿州過府增長到了九艘大船,滿載著各種地方特產,以及府縣官員對上峰的仰慕之情。
在經過微山湖時
很多集結在此的商船也跟在了官船隊的後面,從而形成了浩浩蕩蕩四五十艘的大船隊,看起來蔚為壯觀。
這些商船心思很直白魯省地面可不安寧,就是蹭一下官船的威風,希望能夠以此嚇退流寇亂匪。
相應的,也讓這支北上的大船隊格外顯眼起來。
凡事有利必有弊。
好處就是這些商船上也有武裝護衛,聚集起來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小股亂匪根本不敢靠前。
行舟在大運河中,是曉行夜宿。
船隊天不亮就會拔錨起航,到了晚間靠上沿大運河府縣碼頭,這裡往往是重兵彙集之地,安全更有保障。
胡祖清考慮了一下,便返身來到樓船一層,進門後看見幕僚師爺鄭國泰坐在一側的桌邊,正在提著毛筆勾勾畫畫,是登記複核後上船貨物的名冊,品類。
鄭國泰轉頭看見胡祖清推門進來,並將手中的毛筆擱在硯臺上,開口問道;“胡隊長,有事兒嗎?”
“鄭先生,下官覺得運河兩岸窺探之徒日增,心中深感不安,想要稟報將軍大人示下。”
“不用了,將軍大人也覺察到了異樣,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那……”
“將軍大人吩咐了,所有士卒養精蓄銳,隨時聽候號令,恐怕一場苦戰難以避免。但也不需憂慮,行船在河中,只要自己不亂,那些賊子奈何我們不得。”
“下官明白了。”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1865年3月31日上午,這是三月末的最後一天。
棉蘭老島北方一片碧藍的海天之際,出現了一片船帆,然後是兩片,三片,無數片,密密麻麻的船隊浮現在天際線上。
這正是一路劈波斬浪南下的特遣團船隊,浩浩蕩蕩幾十艘大船呈散亂的“一”字型,綿延數十里長。
“看……那就是棉南老島,我們終於順利抵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