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早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體,這樣夜夜笙歌的狂歡就像刮骨刀,一刀一刀狠狠的摧殘身體健康基礎。但誰叫福珠洪阿大人喜歡這樣的生活呢?有些事兒就不能勸。
比如狗要吃屎,你去阻攔,狗還以為要與它搶屎吃,搞不好反咬一口,那又何苦來哉?
福珠洪阿聽了鄭國輝的蠱惑,肥胖的臉龐上出現不正常的紅暈,憤怒的一拍桌子罵道;“這個爛蛆了心的遏隆,就看不得本大人過好日子,處心積慮的想要搞我。
呸,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鹽商給了他多少好處?至少也得幾萬兩個銀子吧,要不然,遏隆這個奴才家的爛慫敢硬氣一回?本大爺不發威,真當我是小貓小狗呢?”
“大人,要麼我去把鄭毓芳這廝拘來,三木之下,我就不信他是個硬骨頭。只要把行賄的事情做實,遏隆這廝就逃不了被參劾,夠他喝一壺的了。”
“不急,區區幾萬兩銀子的事兒,不一定能參劾倒藩臺大員。”福珠洪阿不愧是宗室出生子弟,先天的對朝廷事務非常敏感,知道其中的奧妙輕重。
在這方面,鄭國輝就欠缺了許多。
福珠洪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鄭國輝連忙拿起酒壺,給這位大人又滿上一杯。
順口問道;“那怎麼辦啊?”
“你同我講,夾帶私鹽一事能夠坐實嗎?”福珠洪阿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鄭國輝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放低聲音說道;“鹽引一萬五千石,倉庫裡的存貨足有二萬石,多出來的自然就是夾帶私鹽。”
“不夠,再往倉庫裡存五千石。哪怕私鹽銷售少一點,爺爺這次出手,無論如何也要搬倒遏隆這賊廝,方解心頭之恨。”福珠洪阿滿嘴酒氣的交代說道。
鄭國輝心中瞭然,回答道;“行,我這就吩咐去辦,在省親回去之前辦好。”
“那此事先拖著,爺先給京師裡書信一封。等到萬事俱備,再匯同朝廷官員一同查稽,不給遏隆這狗賊反咬一口的時機。到時候,參他一個“貪髒納賄,共謀私鹽,蛀蝕國本”之罪,且看他死不死?”
我尼瑪,還是你狠!
“蛀蝕國本”那就厲害了,幾乎等同於“謀逆”大罪,一旦查實朝廷震動,那得押到午市口凌遲處死,禍及全族。
一省大員與鹽商私下勾結,圖謀私鹽暴利,論起來可是天大的罪。
江淮鹽稅佔據了朝廷財政開支的四分之一,真正的財稅重地,專門搞了個兩淮都轉鹽運使司衙門,說是“蛀蝕國本”並無不當。
尤其當前的時候,兩次對外戰爭失敗,朝廷需賠付洋人鉅額的戰爭賠款。
現在戶部就是“寅吃卯糧”,連海關稅收都押給了英吉利國洋人,財政開支到處都是大窟窿。
那位皇太后想修園子都沒錢,可見侷促到什麼程度了。
兩宮皇太后若是知道此事,震怒之下,區區一個遏隆可承受不住雷霆風暴,想要死中求活那是千難萬難。
“行,就照大人吩咐的辦。”鄭國輝喜滋滋的一口應下。
誰踏馬敢動他的私鹽買賣,誰就是鄭國輝的生死之敵,必欲滅之而後快。
有了遏隆這個前車之鑑打板兒,誰接任江南布政使司都得好好思量一番。
是安穩的享受私鹽分潤,還是大家鬧得魚死網破,二者必居其一。
這些人中鄭國輝算一個,福珠洪阿算一個,福珠壽山算一個,金陵知府曹玉成算一個,十幾個府縣官員有一個算一個,貪佔朝廷的鹽稅之利,誰都沒有心理負擔。
想想看
幾年前洋人打到京師的時候,那些老百姓都挑著擔子,扛著梯子幫著作戰,就知道如今朝廷不得人心到什麼操蛋的程度。
有機會大把往自己懷裡摟,誰不幹就是傻子,就連滿人宗室都是這樣想的。
等到哪天大廈將傾,不管誰來坐這個天下。
只要自己手裡有銀子,照樣吃香的喝辣的,能過上人上人的富貴生活。
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最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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