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塊兒,否則你進不去。
鄭富為難的回頭看了一下將軍大人,見將軍大人沒有任何表示,只能又掏出一定20兩的銀元寶,塞在了這個門房大爺的手中。
“哼,牽著不走,打著走,以後多長點眼力勁兒,跟著小廝進去吧,”
鄭國輝也沒有多說話,站在王府門口整了一下衣冠,吩咐了一句“在外面候著”,便跟著青衣小廝進了府內。
繞過盤龍照壁,穿過儀門,迎面就是七間親王規制的正殿,用的是琉璃黃瓦,飛簷斗拱煞是氣派。
正殿的開間很大,日常用於王府內的大型祭祀和禮樂活動,接待拜訪的來賓不會在這裡,太空曠了。
經過二道院大門,一箇中年的王府太監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鄭國輝問道;“是鄭大人嗎?”
“勞公公問,正是下官。”
“那就沒錯了,咱家姓侯,跟著咱家來吧,你來的算巧了,王爺午休了一陣正好起來。”
“哦……這點銀子拿著吃酒,中堂大人不知心情如何?”鄭國輝塞過去一個3兩的金葉子,順口問道。
侯太監收進袖籠中,站住身子,一臉正色的說道;“王爺心情尚可,奉勸你一句,王爺不喜歡說話雲山霧罩的那種人,有什麼就回稟啥,別繞圈子。”
“受教了,多謝多謝!”鄭國輝這是誠心誠意的感謝。
“走吧,別耽誤了。”侯太監只提醒了一句,估摸著覺得這三兩的金葉子,也只值這一句話。
好在這個侯太監比門房大爺強一些,沒有伸手再索要,那可就膈應人了。
恭王府三進院中的外書房
侯太監將鄭國輝領到這裡丟下,說了一句“候著吧”,便徑直離開了。
對於這種冷淡的待遇,鄭國輝的心態還算平和,恭親王奕訢畢竟是超品,超超品,一等一的宗室鐵帽子王爵。
再加上貴為皇叔,手握朝政大權,身份地位僅在兩宮皇太后之下,億萬人之上。
這次到沒等多長時間,恭親王奕訢穿著居家的錦緞長袍,頭戴錦緞圓帽從垂花門走了出來,步伐矯健有力。
現今恭親王奕訢亦不過是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節,在宗族王室中,尤以博學精幹著稱,對引進洋夷之長持開放態度,是難得清醒的人物。
“下官江南副將鄭國輝給中堂大人請安,恭祝萬福金安!”鄭國輝單腿下去紮了個千兒,但是沒有跪實。
恭親王奕訢腳步匆匆的走他身邊而過,只是聲音平淡的說道;“嗯,過來吧。”
“遵命,中堂大人。”鄭國輝迅即起身,乖乖的跟在了身後,進入書房。
進了書房後
恭親王奕訢走到前方寬大的紫雲榻前轉身坐下,兩名宮女立馬送上沏好的溫茶,另有兩名宮女在身後打扇,送來習習涼風。
作為下官,按照朝廷規矩,這要正式見禮。
鄭國輝整了一下衣冠,雙手拂袖,這才神情恭敬的一撩官袍,雙腿跪下,低頭拜伏道;“中堂大人在上,下官江南副將鄭國輝叩拜,中堂大人萬福金安。”
以如今鄭國輝的從二品官位,即便見到了部堂大人,也是可跪可不跪。
什麼叫可跪?可不跪呢?依清制,低階官員拜見高官,需要行跪拜大禮,但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可以免跪拜。
但有一些阿諛奉承上級,或是座師,長輩之類,依然有跪拜的情形。
比如鄭國輝拜見禮部尚書福珠壽山,就應該行跪拜禮,那是妥妥的長輩,表示尊崇之意,就在“可跪”範圍。
拜見其他部堂高官,縱然是一品大員都不需要了,因為沒那個親密關係,就在“可不跪”範圍。
恭親王奕訢則不同,他身為皇叔身份貴重,又是鐵帽子王爺,攝政王兼領班軍機出大臣,總理衙門兼攝宗正令,又是鑲紅旗主,代表的是皇家威儀。
除了六部堂官以外,其他滿漢朝廷大臣見了都要跪。
恭親王奕訢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盞後,幽幽的眼神看著跪在堂下的這個年輕武官,目光遊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在沒有讓鄭國輝跪多長時間,淡聲吩咐道;“免禮平身,賜座。”
“下官謝座。”
鄭國輝從地上爬起來,低頭一句無聲的神獸從腦袋上飛過,整理好表情後,露出一副恭敬的神色這才抬起頭來,在下方落座。
“你好大的膽子,可知罪嗎?”恭親王奕訢冷不丁的斥責道。
鄭國輝屁股還沒坐熱,只能連忙又站起身來,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回答道;“微臣知罪,請中堂大人責罰。”
按照正常邏輯鄭國輝應該慌忙的跪倒在地,叩首請罪。
可是他實在不想跪了,這種手段和以前的曾國荃非常相似。
上官一驚一乍,下面的屬官就要站起來又跪,跪過了沒站穩,又要下跪請罪,如此反覆多遍。
真特奶奶的……沒完沒了。
鄭國輝腦袋低垂,心中的小火苗已經一簇一簇的往上湧,別忘了他還有個“鄭瘋子”的外號。
“年紀輕,為朝廷效力勇悍善戰是你的長處。可是膽子大,利用職務之便販賣私鹽,擾亂鹽政,大肆中飽宦囊,羅織罪名陷害士紳。這一樁樁一件件,彈劾的奏章已經堆滿了案頭。”恭親王奕訢說到這裡,聲音愈發的冷冽,停頓下繼續斥責道;“不僅如此,爾等竟然暗中籌辦慈濟會,收攏幼童邀名買望,實屬狼子野心,到底是何居心?”
這些斥責宛若驚雷,在鄭國輝的耳邊炸響開來,刺激的他心中狂濤駭浪捲起。
這一刻,他真的想反他孃的,直接乾死這個鬼子六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