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亂匪攻陷城市後,往往會在城中搜殺滿清官員及其家眷,毫不留情。咸豐三年二月,當太平軍圍攻九江、蕪湖時,滿清官員雖拼死抵抗,但城破之後,卻遭遇了慘絕人寰的屠殺。
據史書記載
“滿洲城內,殺戮之慘,前所未有,男女老少,無一倖免。”
攻破江寧府後,全城滿族共計4萬餘人及4000餘童盡皆屠戮,鮮有幸存者。
攻破金陵後,滿城內殺的屍骸遍地,計有近6萬餘滿人遇難,存者十不餘一。
攻破安慶後……
兩年前
忠王李秀成率40萬大軍二破江南大營,欽差大臣和春以及猛將張國樑全部掛掉,江浙徽贛皖數省及湖廣的綠營兵和八旗兵一戰而沒,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
咸豐皇帝再也無正規軍可用,只能將剿滅亂匪的重任交託在各地民團身上。
想想看吧鄭國輝的這番言論傳到京師去,龍椅上的那位還能坐得住嗎?那心可有多大呀?
聽到了鄭國輝的彈劾,江寧將軍祥厚、江南提督福珠洪阿、江寧副都統霍隆武,布政使遏隆,徽省總督曹文卿,藩臺張順德,江西總兵陳永善,副將多隆阿等一二品地方大員人人變色,再也不能假裝泥菩薩旁觀了。
彈劾的罪名極重,而且都是有據可查,這就麻煩了。
當今朝廷的密摺制度非常厲害,今天在堂上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一字不漏的傳到軍機處,甚至上達天聽。
面對如此嚴重的彈劾,眾臣無動於衷的話,那麼人人皆有罪。
鄭國輝這番公開彈劾把所有人全拖下水來,誰也別想置身事外。
江寧將軍祥厚臉色就像便秘一樣,不得已出言勸解說道;“撫臺大人請息怒,此事當從長計議。萬不可因怒生事,激發一眾民團怨懟之心,致使大好局面陡然生變啊。”
“是啊,撫臺大人,請暫歇雷霆之怒,相機行事為上啊。”徽省藩臺張順德也打蛇隨棍上,出言勸解道。
蘇省布政使遏隆就直接多了,他是從一品的滿族大臣,早就看不慣曾國荃的飛揚跋扈,看見他被當面硬懟,心裡當真是三伏天吃了棒冰一樣爽利。
遏隆說道;
“撫臺大人,我觀此事值得商榷,處置當慎重,不宜寒了眾將士之心吶。
莫如這樣這頓打暫且記上,容許他們將功贖罪,畢竟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宜安撫相濟才是。
福珠大人,你說呢?”
這就點名江南提督福珠洪阿,不讓他在裡面和稀泥,畢竟福珠洪阿是蘇省的最高軍事長官,是鄭國輝的本管上官。
江浙巡撫曾國荃雖然是封疆大吏,轄治兩省軍政事務,但畢竟隔了一層。
對武官的處置呼叫,需要江南提督福珠洪阿直接下令才名正言順,江浙巡撫曾國荃雖然也可以,但難免有手伸的太長嫌疑。
尤其軍事方面,吃相太難看了。
這些一二品大員紛紛開口勸解,縱然以曾國荃的跋扈,也不得不考慮退讓了。
這種情況下繼續堅持己見,不蒂於賭上仕途生涯。
正一品的太子太保很了不起嗎?說到底還是漢臣,只不過是滿清皇家的狗腿子罷了。
京師裡那麼多王公,貝勒,貝子這樣的超品黃帶子,一等威毅伯算個嘚兒啊?就連大哥曾國藩都要夾著尾巴做人,處處表現出忠心耿耿的模樣,害怕遭到朝廷猜忌。
曾國荃飛快的掂量輕重,神志也從憤怒中清醒下來,勉強在臉上堆起難看的笑容,道;“諸位,本帥也是被這個小兔崽子氣著了,一時失察,讓各位兄臺見笑了。
這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再次申劾軍律,肅正綱紀才為首要。
黃口孺子冒犯之事,念在他年幼無知,訓誡一番也就算了,本帥不與他計較。”
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就悄咪的把這事兒抹過去了。
說完站起來一拂衣袖,神情憋屈的徑直向後堂走去,遠遠的留下了一句話;“都散了吧,有膽敢再犯軍律者,本帥定不輕饒。”
今天被鄭國輝這個又臭又硬的釘子頂了一下,估計曾國荃一夜都睡不好了。
鄭國輝心裡倒是樂開了花,他賭對了。
江南提督福珠洪阿,布政使遏隆,副將多隆阿這些滿族大臣看他的眼光極為柔和,拉攏之意簡直不要太溢於言表。
上位者善於制衡之道,朝中的滿族大臣最憂慮的是……現在的湘軍和淮軍就是沒有制衡。
膽敢當面頂撞江浙巡撫曾國荃,是曾氏兄弟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後快。
那麼在滿族大臣的眼中這個小小的五品武備簡直是個香餑餑,一定要大力培養,一定要大力支援,一定要大力拉攏,那才是制衡之道啊。
估摸著今天晚上,六百里加急的密奏就會發往京師,直達軍機大臣議事房,轉呈御前,對自己是喜非禍啊!
鄭國輝熟知歷史
他知道曾國藩,曾國荃兄弟一直受到朝廷猜忌,曾國荃不久後就因為非議,黯然辭去江浙巡撫之職,迴歸故里。
曾國藩勞苦功高也不過就是封了個一等威毅侯,最高官至兩江總督,從來沒有進入中樞做過軍機大臣,更別提領軍機大臣的宰輔之位。
曾國藩的“中堂”稱渭,水分還是很大滴!公然與曾氏兄弟決裂,對自己是福非禍,也是危急之間不得已的自保之策呀。
要不然,30軍棍打下來,那他娘屁股都幹廢了,還談什麼另闢蹊徑開創一番事業啊?
落在湘軍那幫人手中,別指望能有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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