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錫山縣後,督標營大軍計劃休整數日,開拔返回金陵城。
鄭國輝藉口偶感風寒,在營中閉門不出,謝絕了當地官員和鄉紳的諸多宴請,悉心調理身體。
實際上
在返回錫山縣的當晚,鄭國輝就易服悄然出行,隨行只帶了十餘名心腹隨從護衛,乘船從太湖進入京杭大運河江南段,旋即駛入黃浦江北岸。
次日清晨鄭國輝乘坐的座船就抵達通州碼頭,清晨的碼頭漁船聚集,伴隨著寒風吹來一陣陣魚腥味,很多早起的漁船已經劃離了碼頭。
鄭國輝一身文士的長衫打扮,上身穿著保暖的錦緞夾襖,腳上卻套著極罕見的西洋式牛皮靴,皮靴擦的油光鋥亮。
從船上下來,踏上經歷無數歲月已經磨得光亮的石板路,呼吸著家鄉略帶腥鹹味兒的寒風,鄭國輝感覺自己更深的融入到這個時代中。
隨行的十多人來到碼頭上,立馬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雖然極力隱藏,但有些東西是怎麼也藏不了的,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
這些隨行侍從個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雖然身上沒有佩戴顯眼的腰刀,但在腰間都有來自美利堅國的左輪手槍,用夾襖掩飾住。
從眉眼間露出一副兇狠之色,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沒辦法
這些從死人堆裡打滾過來的精銳之士,那種濃烈的彪悍之氣難以掩飾。
隨行的親兵隊長鄭順踏上家鄉的土地後,心情格外的振奮,帶著小跑去轉了一圈兒。
沒過多大會兒便帶過來了三輛帶棚的驢車,這都是碼頭上接送漁民和客商的車伕,從這裡到通州城中還有十來里路。
漁船上動輒幾百斤重的魚貨,沒大車運過去可不行。
鄭順伺候著鄭國輝坐上一輛相對乾淨的蓬車,下面墊了一床錦被,自己也跟著爬了上來,坐在靠外些的車轅上。
其他人沒那麼多講究,分開坐在另外兩輛蓬車上。
一行三輛驢車銜尾而行,向著通州城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田間的暮靄深重,不遠處的村莊半隱半現,寒風吹拂過的大樹渲染上了初冬的蒼黃顏色。
村童趕著牛在田埂上,只為了吃上一口清晨帶著露珠的嫩草。
“少爺,上次聽四爺說,家裡早就為您定好了幾門親,就等您回去拍板了。”
“什麼定好了幾門親,說甚胡話?”
“少爺莫怪,是我說錯了,是老爺相看好了幾門合適聯姻的物件,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等少爺您回來定下章程,就可選取良辰吉日了。”
“行了,我娶親,你興奮個什麼勁兒?”
“奴才為少爺高興啊!我也夫人是誰?興許到明年,我就能伺候小小少爺了。”
“什麼小小少爺?安穩點吧。”
“不行啊,少爺,我回來以後渾身就毛孔發癢,坐都坐不住,開心的想要飛一樣,您沒這個感覺嗎?”
哦……
鄭國輝直接無語,索性把頭扭向一邊,看向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一種濃重的歸屬感油然而生。
他出生於通州豪紳鄭氏家族,田地數萬畝,奴僕百餘人,家父鄭守仁在同輩中排行居長,亦是鄭氏家族族長。
鄭氏家族不但廣有田產,而且有碾米坊,榨油坊,釀酒坊,豆腐坊,鐵匠鋪,磚窯,曬鹽場等數十處工坊,並從事糧油貿易,擁有自家的碼頭和運糧船隊,可以說家財鉅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