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師門都是虐文主角

第241章 太虛(完)

它不願傷她。

即便被斬落,即便被剝離,即便只剩下最純粹的惡……它仍記得她。

赤淵曾譏諷太虛是“被馴服的兇獸”,可阿眠一直都明白,太虛從未被馴服,他只是心甘情願地為她收斂了爪牙。

而現在,連他斬落的惡念,都在本能地避開她的指尖。

阿眠的喉嚨發緊,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窒息,她緩緩收緊手指,將那顆漆黑的結晶貼在心口,低聲呢喃:“連你都……捨不得傷我。”

那太虛呢?

那個寧願自斬本源、寧願承受湮滅之痛也不肯失控傷她的太虛,此刻又在何處?

阿眠抬眸望向太虛消散的方向,神光寂寂,默然無聲,唯有掌心那顆漆黑的結晶,仍在微弱地跳動,像一顆被強行剝離的……心臟。

“我等你。”她低聲呢喃:“我會找到你的。”

哪怕千年,萬年。

此後,阿眠走遍了很多地方。

可她的本源本就受了損傷,千年歲月流轉,神血終有盡時,她的步伐越來越慢,神輝越來越淡,直到某一日,她站在凡間一座無名山巔,望著雲海翻湧。

“太虛……”

阿眠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嗓音低啞溫柔,像是怕驚擾了誰的長夢。

而後,她緩緩閉上眼,神格沉寂,身形化作點點星輝,消散於天地之間。

最後一位純血神裔,就此無蹤,眾人嘆息,皆道神女阿眠已然隕落。

卻無人知曉,她的神魂並未湮滅,只是沉眠於天地一隅,等待著某個契機……

*

千年後。

宿槐序第一次見到烏竹眠,是在一個暴雨傾盆的破廟裡。

六歲的小女孩蜷縮在桌子下,衣衫打溼,黑髮黏在蒼白的臉頰上,他本只是路過避雨,卻在看見她的瞬間,心頭莫名一顫。

這孩子的眼睛,太靜了。

不是孩童的天真懵懂,而是一種近乎神性的沉靜,彷彿看透萬千紅塵,卻又幹乾淨淨,不染塵埃。

一開始的時候,烏竹眠不怎麼愛說話,可那雙眼睛卻靈得很,黑得純粹,像是盛著整片夜空的星子,安安靜靜望著人時,總讓人莫名心軟。

她瘦得像一株剛抽條的青竹,小小的身子裹在衣衫裡,空蕩蕩的,風一吹,衣襬便輕輕晃盪。

膚色極白,卻不是養尊處優的瑩潤,而是帶著幾分久不見光的蒼白,像是一捧新雪,輕輕一碰就要化了。

烏竹眠的頭髮烏黑柔軟,卻總是不太聽話,細碎的髮絲常常從宿槐序隨手給她扎的小揪揪裡溜出來,毛茸茸地翹在耳邊。

每當宿槐序板著臉要給她重新梳頭時,她便抿著嘴,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副無辜模樣,讓他又氣又笑,最終只能揉揉她的腦袋作罷。

後來熟悉之後,或許是小孩子試探出了師父是真的對自己好,她的性格這才變得活潑起來,越來越像一個天真懵懂的孩子。

烏竹眠走路很輕,像只警惕的小貓,可一旦看見劍,無論是修士腰間的佩劍,還是集市上賣的木頭玩具劍,她都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最讓宿槐序頭疼的是,她還總愛往雨裡跑。

每逢雨天,她必定要蹲在屋簷下,伸出小手去接冰涼的雨絲,任由雨水打溼衣袖,也渾然不覺,宿槐序問她為什麼,她歪著頭想了想,輕聲說:“……雨聲像劍鳴。”

宿槐序有些啞然。

這孩子,天生就該是劍修。

直到某一日,六歲的烏竹眠赤著腳,在清澈的溪水裡蹦跳,忽然大喊一聲:“師父!溪水底下有一塊會發光的石頭!”

溪水潺潺,陽光透過水麵,折射出一片細碎的金芒,而在溪底泥沙之間,隱約可見一塊漆黑的“石頭”,表面偶爾閃過一絲微光,像是沉睡中的呼吸。

烏竹眠心頭一跳,幾乎是踉蹌著撲過去,不顧衣裙溼透,伸手將那塊“石頭”撈了起來。

隕鐵入手冰涼,卻莫名讓她覺得熟悉,彷彿很久以前,她曾握過它千萬次。

“師父。”烏竹眠回過頭,黑眸亮得驚人:“我要用這個,鑄我的本命劍。”

宿槐序本想拒絕,這隕鐵氣息古怪,似兇非兇,似靈非靈,絕非尋常材料,可對上烏竹眠的眼睛,他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她露出這種眼神了,而她自己似乎也沒察覺到。

後來烏竹眠認真地學習瞭如何鑄劍,鑄劍那日,爐火映紅了半邊天,她親自守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宿槐序本想替她,卻被她搖頭拒絕。

第七日午夜,劍成。

如天光一般的劍身,劍鋒清冷如霜,卻在烏竹眠握住的瞬間,發出了一聲悠長的的劍鳴。

烏竹眠垂眸看著劍,一滴淚莫名砸在了劍鋒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落淚。

只是心口疼得厲害,彷彿隔了千年光陰,終於找回了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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