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樓開始無意識地用指甲抓撓自己的喉嚨,餓得眼睛都有些發綠,就像白日裡的宋村長一樣。
烏竹眠連忙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掐了一個昏睡訣丟到她身上。
她一隻手抱住李小樓,回身去看師九冬和裴無隅:“你倆感覺怎麼樣?”
兩人雖然沒有失去理智,但臉色都有些發白,師九冬封住了自己的嗅覺,卻還是覺得那股味道在往自己的身體裡鑽,忍不住露出了反胃的表情:“我覺得……這股味道……好惡心……嘔……”
裴無隅把劍攥得很緊,指骨用力得泛白,兇戾的眉眼間難得透出了幾分脆弱和無措,不過他很快就藏好了那副表情,咬牙道:“我殺進村裡看看!”
烏竹眠又掃了百里鹿雲三人一眼,百里枝和褚翊看起來還沒受什麼影響,依舊在療傷,而百里鹿雲的臉色則有些發綠。
不過她現在好歹是元嬰初期的修為,並沒有這麼快就倒下。
烏竹眠收回目光,說道:“九冬,裴無隅,麻煩你們幫我看著小樓,我去村裡看看情況。”
裴無隅皺眉:“我跟你一起去,會快一些。”
見他一臉堅持,烏竹眠鬆口了:“好,那就麻煩九冬你留下來了。”
師九冬眼淚汪汪地點點頭。
烏竹眠把昏迷的李小樓放到靠著樹的位置躺下,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一張金光符和一張反傷符從她袖中滑下,貼到了李小樓的背上。
她這才站起身,跟裴無隅一起進村,一左一右,身影很快就融進了夜色中。
正從芥子囊裡找法器的百里鹿雲停下了動作,她的目光落到躺在樹下的李小樓身上,眼底閃過一道惡毒的暗光。
若是幾人分開,那她除掉李小樓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只要李小樓死了,那她就永遠是真正的百里鹿雲,不會再有什麼隱患了。
至於那個烏竹眠,不過一個記名弟子而已,她以後有無數種方法能除掉她!
思及此處,百里鹿雲看向守在李小樓身邊的師九冬,微微眯起眼睛,柔柔地笑道:“九冬師妹,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我這裡有六階的清心符,給你一張吧。”
師九冬看了她一眼,手一抖,露出了厚厚一沓六階清心符,一臉淡定:“不用,這種東西我多的是,你要是不夠的話,我送你十張。”
看著自己手裡薄薄一張清心符,百里鹿雲扯著嘴角笑了笑:“那就多謝九冬師妹了。”
呸!有錢了不起啊?
百里鹿雲又緩緩蹲下身,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另一邊,烏竹眠手執長劍,劍氣如漣漪一般震開,將房簷下的燈一一挑滅,只剩下嫋嫋白煙如線一般升上天空,那股奇異的肉香卻仍然揮之不去。
她沒猶豫,直接一劍破開門扉,藉著瀅瀅劍光,發現躺在床上的村民已經變了一副模樣,身上多出了很多動物的特徵,亂七八糟地雜糅在一起,顯得畸形而恐怖。
宋家村一共有三十幾戶人家,所有村民都已經變成了這副詭異的樣子,只有小孩子受的影響要小一些,起碼看起來還像人類,而不是畸形的怪物。
烏竹眠和裴無隅看見了宋村長。
白日裡看起來收拾得還算乾淨,身上還有些書卷氣的人已經完全變成了怪物,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人類的特徵,他的身體膨脹得如同毒瘤一般,渾身上下都覆蓋著流膿的瘡面,細看之下,會發現每一個瘡面都是不同動物的臉。
嶙峋的牙齒,潰爛的臉頰,尖叫的五官,帶著非常人性化的仇恨和絕望。
現在空氣裡漂浮的,不再是奇異的肉香,而是腐肉發酵的惡臭和酸味了。
“客人……”
宋村長的喉嚨裡發出咕噥聲,他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和村裡人的變化,用幽綠的眼睛緊盯著烏竹眠和裴無隅,有些惋惜地說道:“你們竟然回來了。”
裴無隅掩住了口鼻,死活不願開口說話。
烏竹眠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聽村長這意思,好像還挺遺憾的。”
宋村長把肩頭的瘡面撓得流膿,自己卻並無察覺,只是陰惻惻地說道:“你們跑了,山裡的動物就吃不飽,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