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不是直接飲用,倒是沒有什麼關係。
雲成玉坐在木桶中,想著他是個病秧子,雖然現在不知冷熱病痛,但烏竹眠還是很貼心地用靈力加熱了靈水,並且保持著溫度。
氤氳的水霧漫過檀木浴桶邊緣,將他的身形籠在一片朦朧之中。
雲成玉半倚在桶壁,黛青色的衣衫被溫水浸透,顯得更深沉,鬆鬆貼在身上,隱約透出清瘦的鎖骨和單薄的肩線,長髮如墨,溼漉漉地散在肩頭,幾縷黏在蒼白的頸側,髮梢還滴著水,沿著脖頸滑入衣襟深處。
他的臉還是很蒼白,唇色也依舊淺淡,像是被水洇褪了色的花瓣,長睫低垂,掛著細小的水珠,水波輕晃間,衣襬浮沉,偶爾露出一截瘦削的腕骨,霧氣繚繞間,他整個人如同一幅被水暈開的工筆畫,病骨支離,卻透著一股頹靡易碎的顏色。
烏竹眠將一絲神識送入雲成玉的靈臺,見他僅存的那縷微弱神識還在吸收“固魂符”的符文,這才放下心來,笑著說道:“三師兄,加油啊,等這張固魂符的符文吸收完,你的這縷神識就能穩定下來了。”
“等離開了幻境,我們就去找大師兄。”
雖然不知道林無愆逃到了何處,但他應該不會留在藥王谷,而且溯影鏡是魔族的東西,正好去不夜天城看看,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線索。
雲成玉似乎沒有聽懂烏竹眠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
見狀,她想了想,小聲地說道:“三師兄,你要是不快點好起來,我就把你有一次喝醉了抱著狸奴喊‘師妹我錯了’的留影石複製八萬份,撒遍整個修真界。”
眼前人睫毛一顫,緩緩抬起眼睛,青灰色的瞳孔裡倒映出了烏竹眠的臉。
烏竹眠幾乎都能想象到雲成玉會說些什麼,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真還是要面子啊,師兄。”
雖然他暫時給不了回應,不過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做完這些,烏竹眠拍了拍手,離開空間,轉身去找雲苓和青嵐。
原本雨幕密集得幾乎遮蔽了視線,連遠處的青山都模糊成了一片灰濛,小路上很快積起了水窪,雨點打在水面上,濺起無數細小的水花,如同沸騰的銀珠。
不過現在雨勢已經減弱,雨絲不再垂直砸下,而是斜斜地飄灑,在風中輕輕搖曳,屋簷下的滴水聲也從連珠炮似的“噼啪”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滴答”。
烏竹眠撐傘走在雨中,周身靈力流轉,如春日的薄霧,將所有東西都擋在三尺之外,身上一點都沒沾溼。
她是在山坳處找到的雲苓和青嵐,雨落得急,雲苓又沒帶傘,只能匆匆躲到了一旁的山洞中,她經驗老練,還用火石生了火,火光舔舐著潮溼的石壁,將原本幽暗的輪廓染上一層躍動的橘紅。
洞頂垂下的鐘乳石被映得發亮,偶爾滴落的水珠砸進火堆,“嗤”地騰起一縷白煙,乾柴在烈焰中噼啪作響,火星迸濺,暖意漸漸驅散了洞中的寒意。
雲苓坐在火堆旁邊,頭髮和衣服烤了個半乾,而原本重傷化作小樹苗的青嵐已經恢復了人形,身上的傷口也好了,一雙奇異的、帶著熒光感的綠色眼眸裡泛著淺淺的光澤。
他正坐在雲苓旁邊,看向她的眼神中時不時流露出了懷念和痛苦。
看樣子他應該是恢復了記憶。
烏竹眠收了傘,抬腳走進山洞,青嵐看過來的眼神變得有些警惕,他知道,“她”,是外來者。
雲苓卻絲毫沒有察覺,眼前一亮,笑著招呼道:“阿竹,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