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空間具備著“用途”,或者說“設計理念”,迷宮的存在必定有其意義。
我非常清楚,“用途”和“設計理念”是兩碼事。人能用石頭砸東西,不意味著石頭就是為這種用途而設計的,自然界不存在被設計的石頭。只不過,自然界也不存在走廊。走廊顯然是人工設計的。
當然,在怪異事件裡,即使出現了人工設計之物,也不意味著真的存在設計之人。正因為怪異是超越常理之物,所以也有可能毫無道理地出現“自然產生的人工之物”。偵探故事要禁止超自然力量也是因為這個。一旦出現超自然力量,那麼就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了。
我只能將其作為一種方向提出——既然這個空間存在著走廊,存在著用途,存在著能夠捲入外界人類的消耗品道具(雖然這只是祝拾的說法),那麼幕後即使有設計之人也不足為奇。至於那個設計之人是不是怪人口中的“怪人制造者”,那就是另外的話題。
我姑且假設這座走廊式迷宮有其意義,那麼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夠窺見其意義所在呢?
很簡單,將其破壞就可以了。很多東西當它們存在的時候,往往難以被覺察出其存在意義;而當它們消失之後,人們便會驚覺其無可替代。現在我就要破壞眼前的走廊。
我再次抬起右手,在掌心處凝聚出來了一個火球。這個火球起初只有足球大,隨後快速膨脹,變成了直徑超過五米的巨物。
顯然,如此巨大之物,這條走廊完全裝不下來。天花板和地板都被燒至融化,暴露出了上方和下方的樓層。感覺這麼大的火球暫且差不多了,我將其對準了旁邊的牆壁。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火球高速轟射了出去。
為了避免形成衝擊波傷害祝拾,巨大火球一開始射出的速度只相當於汽車,而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巨大火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輕而易舉就把音速超越了過去。
祝拾被我這邊的動靜給震驚到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消失在視野遠方的巨大火球,好像是以為我被無法脫離的處境給刺激到了,竟對我發出了安慰的聲音:“別擔心,別擔心,莊師兄。雖然攻克異空間不是我擅長的方向,但是我已經看出來一些東西了。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的。”
都說了不用擔心我……這句話剛到嘴邊,我就被她後面的話吸引注意力,好奇地問:“你看出什麼了?”
“這個異空間雖然是不屬於現實的空間,但是與現實世界的距離非常近。”她篤定地說,“也就是說,只要將其破壞,我們就會自動迴歸到現實世界。”
“你有辦法破壞異空間本身?”
“只要找到破綻……”
她一邊說話,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空氣上,似乎正在專注於觀察空間本身。時不時抬起利劍,似乎在測量著要從哪裡砍下去。
她不會是藏著什麼破碎虛空之類的技能吧……我一時間看不出來她到底打算做什麼,只好也集中注意力,去感知自己發射出去的巨大火球。
而就是這麼一感知,我立馬就看出來了異常之處。
緊接著意識到,怪人先前吹噓說無論走上多少個世紀都無法走出這個迷宮,還說這個空間是無限大的,很可能真的不是在吹牛。
在巨大火球橫衝直撞形成的通道上,我能夠看到數百米外的景象在細節上出現了曖昧不清的跡象。
原本這麼遙遠的景象細節變化我不可能用肉眼看清楚,現在我是以巨大火球為中心的特殊感知看到的。就連小小的“螢火蟲”都能夠讓我隔空竊聽到其他人手機電話的內容,而這個巨大火球就像是我外接的眼球,能夠發揮出遠超我正常形態的感知力。
我發現巨大火球周圍的景象都很正常,而遠方景象的“解析度”則顯著降低,更加遙遠的景象甚至直接就消失了。
出現在我感知裡面的景象,令我聯想到了很多電腦上的開放世界單機遊戲。為了節省計算機運算資源,那些遊戲會把處於玩家操縱角色遠方的影象質量降低,或者不予顯示。比如說角色在室內的時候,室外的影象就不會載入,或者僅僅載入部分。
這個異空間當然不是虛擬世界,但居然也遵循著相同的規律。如果我們向前行走,位於後方遠處的走廊就會消失,前方遠處的走廊就被創造。走廊的總量是恆定的,我們總是會位於迷宮的中心處。
如果我們老老實實地行走,就永遠無法去到走廊的盡頭。這是一種變相的“無限”。
與迷宮空間融為一體的怪人姑且不論,現在這個迷宮裡面應該存在著接近二十個“中心”。其中兩個是我和祝拾,餘下的則是巨大火球和貼牆前進的火球,以及一開始被我放出去的十幾個“螢火蟲”。
為什麼那些火焰也會被視為“中心”?是因為我能夠透過火焰感知周圍,還是因為火焰是我精神的一部分?這些問題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一來,破解的方法也就浮出水面了。
既然有必要節省“運算資源”,那就意味著“運算資源”存在上限。
難怪這個“無限”的空間要用這麼多曲裡拐彎的走廊來填充。一旦被人看到這麼遠的景象就會立馬穿幫,迷宮的意義就在於遮掩這一點。
如果我同時創造出壓倒性數量的“中心”,並且使其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這個空間的“運算資源”就會迎來枯竭——至少我是這麼推測的,結果如何還是要看實踐。
換成一開始,我還會擔心這個空間發生故障崩潰的話會不會出現問題,但是既然祝拾說只要破壞這個空間就可以自動迴歸現實世界,那麼我就相信她一把。
我的掌心再次凝聚出了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