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只覺得長久以來在頭頂上籠罩的疑雲終於散去。“希望你不要對我們產生太多誤解,那種不走正道的做法不是我們的常態。”他說,“而對於你,我們也會採取儘可能和平的交往方式。”
見他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來,我不免警覺:“比如說?”
“你想要對其他人隱瞞自己真實的力量水平,我會幫助你隱瞞。”他居然這麼說,“先前我對於你的刺探,只是為了善盡自己身為羅山遊巡的職責。而現在的我則要代表超凡主義向你表達善意。”
“如果我希望你對於自己的同僚和上級也隱瞞呢?”我試探。
他居然毫不遲疑地點頭了:“可以,就照你說的做。”
這樣也可以?他是認真的嗎,不會是在騙我吧?我一時間拿捏不定他的用意。
“既然已經確定你是就連元素化都能夠掌握的超級強者,那麼我自然會尊重你的意志,至少不會做出會觸怒你的事情來。”他一本正經地說,“另外,你之前說我們超凡主義會奴役凡人,是吧?這個觀點同樣也是祝拾對於我們的誤解,是一種刻板印象。”
“什麼?”我再次意外。
“接下來的話,我口說無憑。正好我先前給了你黑繩鎖心戒指,你可以對我使用。”他示意。
“你認真的?”我反問。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倒是個使用新道具的好機會,我也有想要試試的慾望,只是將其用在認識的人身上真的好嗎?觀察十幾秒鐘之後,見他不像是在虛張聲勢,我便拿出了他剛剛送給我的那枚彷彿用鐵絲編織而成的戒指,將其佩戴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
旋即,我只覺得右手忽然一輕,像是整隻手掌都消失不見一樣。實際上右手還在,只是變得像是虛影一樣半透明。用這隻手去抓烤串也抓不起來,好似成了幽靈的手掌。
再次看向陸游巡,他面色如常,雙手放在桌面上,挺直腰部注視著我。若是再扭扭捏捏,難免讓人小看。於是我便不再客氣,伸手抓向他的胸膛。
我的右手穿過了他的衣服,穿過了他的皮肉和胸骨,然後觸碰到了某個堅韌而又活潑,健壯且有規律地跳動著的溼潤之物。
正是他的心臟。
我把他的心臟握住,一道明悟從心中升了起來,又像是戒指在對我訴說——接下來的他,無法說謊,也無法沉默,只能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超凡主義會奴役普通人是祝拾的誤解,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這不止是祝拾的誤解,也是部分超凡主義者的誤解,實際上超凡主義真正想要描繪的世界,根本不需要奴役凡人。”
縱使心臟被握住,陸游巡依舊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說:“在超凡主義的世界達成之後,就如同獵魔人將會變成修士,羅山也不會再是羅山,而是改頭換面,得到更加貼切的名字。可能是‘天庭’,也可能是其他……我們將會立於天上,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是很明白。”我看著他的眼睛。
“在古代的神話裡,就算是神仙的奴僕,也不是凡人可以當的。”他坦然地說,“就如同在西遊記裡面,能夠為神佛看家護院的,怎麼說也得是靈獸;而縱使是天庭最低階的兵卒,也不是凡人可以勝任。當然,我們超凡主義遠沒有西遊記裡面的天庭那麼威風,但確實沒有必要讓凡人代替自己的手腳,為自己忙前忙後。”
“你這也吹噓得太過頭了。普通人體力確實遠不如獵魔人,腦力卻並非如此。他們依舊可以操縱科技造物,產生出巨大的力量。”我一邊質疑,一邊握著他的心臟,卻無法從這穩定的心跳之中感受到絲毫說謊的意味。
“你這就是祝拾所處山頭的論點了。然而修士和凡人之間地位懸殊。人類之間就算是膚色和五官特徵的差異,都足以成為彼此鄙視仇恨的導火索,更何況是如此懸殊的力量?”他沉聲道,“超凡主義不關心凡人的生離死別,這種無情的統治反而才是對於凡人的公正。
“反觀祝拾他們那些想要和凡人融洽相處的修士又如何?我能夠賭上自己的心臟向你預言——到時候真正會去奴役凡人,把凡人統統變成奴隸的,絕對不會是我們,而是他們。
“他們的思想才是最危險的。”
他的心臟穩定如故地跳動著。
就算是在回家後,這種感覺也仍然殘留在我的掌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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