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度越高的物體,越容易沉入水下。
在加深法力密度的理解之後,構成我這一存在的密度也變得越來越高。現在的我只要願意,就可以將自己的感知沉入到更加深層的領域,並且觀察到一些過去難以觀察到的事象,甚至可以做到一些過去難以做到的事情。
早在剛剛成為大無常的時期,我就可以觀察到掃把星之力纏繞在自己的命運之上,然而那不過是冰山一角。現在的我可以觀察到自己彷彿置身於無比巨大的命運漩渦之中,過去的我則是對此渾然不知。
在表層介面,這道漩渦看似僅僅是以麻早及其身邊人為終端,實則幕後連線著的是鋪天蓋地的龐然大物,置身於其中的自己簡直像是偶然被捲入其中的一粒塵埃。身在山中不知山——過去時常是其他人以這種話語來描述我這個大無常的巨大,而現在居然輪到了我去描述其他事物的巨大。
這個龐然大物,就是星球自然意志。在這個地球上,沒有比起象徵地球本身的這個存在更加規模巨大的事物了。哪怕是把所有的大無常加起來也是如此。而如今,這個龐然大物正在關注麻早,意圖把所有與怪異相關的事物推到這裡來。
近在咫尺的怪異、以及遠在天邊的怪異,其命運都在受到無形的牽引擺佈,速度不一地朝著麻早集中。不止是那些沒有智慧的怪物,就連像我這樣的大無常都會無意識地靠近麻早。
這種集中現象絕大多數並不是以直線前進,按照形象距離和抽象關係的遠近,越是遙遠的、越是迂迴,反之則快速而又直接。其中最遙遠的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時間才會到達,最接近的在今明兩天可能就會發生接觸。
而以一種長遠的目光來看待,這個星球上所有的怪異,有朝一日都會集中到麻早的周圍。
簡直就是一個出現在地球上的命運之黑洞。
屆時,不是麻早消滅世界上所有的怪異,就是麻早被其所淹沒。現在的我能夠徹底理解,星球自然意志加持到麻早身上的掃把星之力,到底是何等的詛咒。
有資格成為大無常的人,天地會在其成為大無常之前就提前展現出屬於此人的法天象地。而如果說所謂的法天象地就是讓天地為自己做出改變,那麼這個命運之黑洞的事象,毫無疑問就是“麻早的法天象地”。
還沒有成為神明的她,已經提前擁有了厄難之神的特徵。
好在,我可以靠著身為大無常的自然特權,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這種現象,使其不會波及到無關人員。
而就好像我說過自己沒有把握百分百長久遏制住麻早的運勢一樣,如此龐大的現象也不是我想怎麼遏制就怎麼遏制的。這本質上並不是麻早身為大無常資格者的力量,而是星球自然意志的本能自救。縱然是我也只能短時間使其失靈。
或者也可以像是卦天師過去觀察到的那樣,由我透過自己的巨大存在覆蓋麻早,使得被吸引來的怪異先過我這一關,只是這種手段沒有辦法阻止掃把星之力發生的傳染。
在我做出解釋之後,麻早也是暫且放下心來,然後思考著說:“既然掃把星體質像是法天象地……那麼,只要我可以成為大無常,就可以設法反過來影響這個以自己為中心的現象了嗎?”
“或許。”我保守地說。
“但是現在的我暫時沒有辦法繼續變強,必須先完全治療自己……”麻早像是在苦思冥想解決之法。
且不論她成為大無常到底還需要多少功夫,要想繼續變強,她必須彌補自己靈魂最後的創傷。
“說起來,小碗還沒有對你提及過這件事情吧?”我抬起了自己的手。
麻早似乎是下意識地問:“什麼事情?”
接著,她睜大了眼睛。在我的手裡出現了黑色的火,而火焰之中則包裹著黑色的水。
她一定可以感知出來這團黑水所散發出來的法力波動。或許過去的她並未親身接觸過大魔玄武的法力波動,卻八成能夠透過這個對話的流向判斷出來我手裡這團有著大魔法力波動的黑水到底是何物。
“這是……大魔玄武的血肉嗎!?”她喜出望外地問。
看著她如此驚喜的表情,我感覺自己費了那麼多功夫取得這個東西,總算是收穫到了足額的回報。
真是糊塗呀,莊成——我這麼對著自己嘲笑,卻依舊壓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明知道麻早會在將來成為自己敵人,自己也做好了與其為敵的覺悟,卻還留著幫助她變強的關鍵道具,還像是小男孩炫耀戰利品一樣在她的面前顯擺,想要奉獻給她,做出這種與資敵無異的事情,這不是糊塗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