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芬看到兒子和更大的領導來了,反而更來勁了,指著地上的公式和明昭,“快看!這就是證據!這丫頭片子畫的!還有,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見了鄰居招呼都不打,問話也不理,整天陰沉沉的!廣播裡講的特務,不就是這副鬼祟樣子嗎?我舉報她,完全是為了國家!為了咱們家屬院的安全!”
她挺著胸脯,一副大義凜然、問心無愧的模樣。
王愛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太瞭解自己老孃了!
母親剛來就四處打聽,得知自己的團長霍華還是單身,就想著把老家的妹妹介紹給霍團長。也不想想人家霍團長的家庭背景,怎麼可能找一個農村的還大字不識的當媳婦。
什麼為了國家,分明就是之前搭訕明昭被無視,懷恨在心,加上八卦和不滿霍華找了個“神秘”媳婦,才搞出這封充滿臆測的舉報信!
“媽!你給我閉嘴!”王愛國厲聲呵斥,然後轉向江鋒和霍華,啪地立正敬禮。
臉上滿是羞愧和誠懇:“江隊長霍團長!對不起!是我母親糊塗!聽風就是雨,思想覺悟不高,胡亂臆測,寫了這封不負責任的舉報信!給組織添麻煩了!給明昭同志造成了困擾!我代表我母親,向霍團長,嚮明昭同志,鄭重道歉!”
他說完,對著霍華和明昭深深鞠了一躬。
“愛國!你……”王秀芬沒想到兒子不幫自己,反而當眾打自己的臉,氣得渾身發抖。
“道歉?!”
王秀芬尖聲打斷,指著依舊面無表情、只看著地上公式的明昭,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憑什麼道歉?我沒錯!你看看她!到現在還是一副死人臉!目中無人!她畫的東西誰能看懂?不是特務是什麼?霍團長,你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這種來歷不明的啞巴女人……”
“她不是啞巴!”霍華猛地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瞬間壓下了王秀芬的尖叫!
他上前一步,將明昭再次護在身後,目光如同兩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刺向王秀芬,聲音卻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
“王秀芬同志,我妻子明昭,因為長期遭受非人的虐待,身心受到嚴重創傷,語言功能正在恢復!她現在的安靜,是創傷後的自我保護!不是目中無人!更不是鬼祟!”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地上那個被王秀芬稱為“鬼畫符”的公式,再看向江鋒,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肯定和隱隱的驕傲:“至於她畫的東西……你看不懂,不代表別人看不懂!更不代表它就是特務暗號!”
霍華的目光最後落在王秀芬那張因憤怒和不解而扭曲的臉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的妻子,不是特務。”
“她畫的,是——”
霍華深吸一口氣,腦中飛快閃過江鋒看到公式時那一瞬間的震驚,以及明昭那純粹到極致的求知眼神,一個大膽而貼切的定義衝口而出:
“是科學計算公式!”
“而你,”霍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怒火,“王秀芬同志!你僅憑自己的臆測、嫉妒和所謂的‘廣播裡講的形象’,就對一個飽受創傷、正在努力康復的同志,進行惡毒的汙衊和舉報!你這不是覺悟高!你這是思想狹隘!是惡意中傷!是破壞革命同志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