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衣比例是31.6%”
“裹粉時間精確到12秒”
“油溫曲線峰值，我記得……是在180，不，182c……”
料理臺，葡萄蝦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繪里奈的指尖，輕撫過蝦身，虹彩鱗片在頂燈下折射出紫藤色的幻光，這是北海道水深500米處才有的夢幻食材。
她閉目凝神，神之舌的記憶宮殿裡，正在回放著早上林旭所做的鮮蝦天婦羅。
事實上，當林旭的料理，觸碰舌尖的剎那。
所有味覺神經單元都同時甦醒，將那種平凡食材的味道拓印在意識深處，讓繪里奈永遠都忘不了！……
之後。
繪里奈，睜開明眸。
冰鑷刺入蝦頸第三節甲殼的瞬間，手腕不禁微顫。
葡萄蝦特有的環狀神經索，在處理時會產生貝加爾湖漣漪般的震顫，這是頂級料理人才懂得處理的致命美感。
而望著冰水中蜷曲的蝦身，逐漸舒展成半透明的水晶雕塑，繪里奈的唇角，揚起一絲絲弧度。
“他用的不過是斑節蝦。”
“怎麼能比得上，這價值千金的高階食材？”
說完，繪里奈便繼續調製面衣，那北海道低筋粉與富士山伏流水的配比，直接精確到毫克級。
當葡萄蝦滑入油鍋的剎那。
她聽見面衣與熱油，碰撞出細雪落在枯山水庭園般的“簌簌”聲。
“19……20……21秒，好，就是現在。”
緊緊盯住油鍋，繪里奈心中默數起來，直至神之舌解析出的最佳起鍋時機，她迅速做出反應。
然而，就在她把天婦羅移至陶盤時，隱約聞到蝦頭滲出的一絲海腥氣，像是暴風雨前夜礁石縫隙裡腐敗的海藻。
……
嘎吱，嘎吱。
齒尖咬破面衣的瞬間，神之舌立刻就發出尖銳的警報。
葡萄蝦的甘甜，被某種粘稠的苦澀裹挾，彷彿吞下了整片酸化嚴重的珊瑚礁。
神之舌，開始瘋狂暴走。
瞬間就解析出63種不協調的元素：冰水環境導致肌肉纖維結晶的錯位、面衣過度鎖住蝦殼的味道、還有那致命的兩秒過熱引發出穀氨酸鈉異變……
“噦~”
繪里奈，踉蹌著扶住料理臺。
喉間翻湧著被高階食材背叛的苦澀，然後終於撐不住了，開始嘔吐。
……
許久，她才稍微有些好轉。
但神之舌的殘餘訊號仍在齒間跳躍，如同卡在精密齒輪裡的沙粒，將她的驕傲碾磨成粉末。
“不可能的……我連面衣調製比例，還有油炸時間都精確到0.01%的誤差。”
繪里奈，想起了什麼。
趕緊抓起一隻沒被處理過的葡萄蝦，記憶突然閃回。
鮮蝦的甘甜。
麵糊的酥脆。
以及，微妙的香草氣息。
不得不說，對食材選擇與烹飪廚藝的掌握，即便以繪里奈的高標準來評判，林旭的水準也是堪稱上乘。
可是對擁有神之舌的她來說，追求完美是無止境的旅程。
“為什麼？”
“我真是無法理解。”
“神之舌，從未如此明確給出過如此不協調的反饋。”
“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是食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