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尾聲
2037年12月22日
火箭發射的巨大轟鳴聲震醒了熟睡中的小維託,他從床上爬起來,藉著地燈微弱的光亮,跑進達芙妮的房間,他發現父母都不在家。
維託來到邁克爾的工作室,開燈並熟練地戴上連線vessel的頭盔,他按動開關,進入瞭如夢如幻的潛意識海洋。
像是在放映一場老電影,維託牽著邁克爾的手,漫步在灑滿夕陽的沙灘上,他又聽到了那首熟悉的西西里民歌《柔聲說愛》。
柔聲說愛,抱緊我,心意相連,
語義感測,溫柔微顫的瞬間。
在那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裡,
分享無人能及的體驗。
太陽溫熱著歲月的美酒,
我們合為一體,融進藍絲絨般的夜晚。
柔聲說愛,只讓天空能聽見,
託此生,許一生,
我們愛的誓言。
我的生命屬於你,因為,
你柔聲說愛,來到我面前。
電流在小維託的大腦裡衝撞盤旋,他的大腦似乎在不受控地放電。維託看見,一個高挑而消瘦的男人,他的身體幾乎是透明的。
男人慢慢地走向一個女人,直到他們的身體完全重合在一起。維託跟著那個身體飛起來,漂浮在太空中。
電流消退,維託恢復了意識。
黎明到來之前,小男孩看見了明亮的啟明星,爸爸告訴過他,那顆星星是金星。
在地球的另一端,安德克第五代孫女安娜跟家人一起迎接她的六週歲生日。艾琳和她的女兒曼迪邀請了安德克的前妻瑪莎一起緬懷已經離世的安德克。
還有一位特別的客人是巴拉特,他在安德克生前使用過,一直保持原樣的書房裡忙碌了半天,他走出來向艾琳點了點頭。
艾琳俯下身體,慈愛地撫摸著安娜的臉頰,說道:“安娜,到書房裡去吧,你的祖爺爺在等著你。”
小安娜推開虛掩的書房門,走進去。隔著硬木雕刻的維多利亞式書桌,寬大的小牛皮座椅上安德克活靈活現地坐在那兒,眼中充滿了笑意。
安娜既好奇,又有一點緊張,當她聽見安德克向她問好之後,童言無忌地反問道:“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能跟我說話?”
安德克耐心地解釋道:“是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是我的影像和上傳到電腦的一部分意識在和你對話。”
“對於我生活的那個時代,生和死的概念是明確的,但到了你們未來的時代,生死的含義可能會有巨大的變化。”
安娜竟然像是聽懂了,說道:“我明天就要去上學了,您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
安德克欣慰地笑著說:“我是你爺爺的爺爺,請你記住安德克這個名字,而你和你的奶奶的奶奶都叫安娜,還有一句話送給你。”
小安娜從書房走出來,心裡默唸著祖爺爺的囑咐:“你要改變的是自己的頭腦,而不是去改變別人。”
1936年,亮國從大蕭條的泥沼中掙脫出來,白日裡機器轟鳴,到晚上又霓虹閃爍,一派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
在霓都舉行的物理學家晚宴上,尼古拉·特斯拉聽見了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和一位記者的對話,他說:
“如果沒有我,狹義相對論也許會被發現,而廣義相對論就不一定了。”
特斯拉心想,沒準兒愛因斯坦的腦袋裡不止承載著他一個人的智慧。
愛因斯坦走過來問道:“尼古拉,聽說你剛剛提交了一篇論文,有什麼新發現嗎?”
“我認為宇宙中充斥著超光波,它是一切物理作用力的源泉。”特斯拉又補充說,“如果你宙的秘密,就用能量、頻率與振動來思考。”
愛因斯坦饒有興趣地說道:“那我會盡快拜讀,看看能不能和我正在思考的統一場問題聯絡在一起。”
現場響起悠揚的小提琴聲,那是從維也納移居到亮國霓都的著名作曲家和小提琴家克萊斯勒演奏的,曲目是:《愛之喜》和《愛之悲》。
1984年5月,亮國成立了聖塔菲研究所。匯聚了來自物理學、電腦科學和生物學等學科的研究者,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探索複雜系統。
一位研究者叫做克里斯托弗·蘭頓,“蘭頓螞蟻”就是由他提出的細胞自動機的例子。蘭頓試圖運用計算機和生命科學,在非人為干預下,自主生成具有意識的“矽基生命”。
蘭頓認為,碳基高階生命不一定是唯一的生命形式。細胞自動機看起來混沌無序,複雜無比,但是經驗得出的結果表明,複雜的行為不必然有複雜的根源。
就像《道德經》中所說:“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意思是,決定宇宙萬物的根本規律是純一、樸實和簡單的,引入多種“暗”實體作為本元建立起來的複雜邏輯,看似優美,實際上並不一定是至美,也就註定不是至真。
在科技巨頭資助下,蘭頓等人努力了十多年,並未做出令人滿意的成果。有人開始質疑蘭頓,資助也逐年變少。
蘭頓自嘲似地給友人講了一個故事,1969年的義大利,一個年輕的物理學博士生試圖找到一個描述強核力的公式,試了多次,也沒找到。
後來他驚訝地發現,最為匹配的公式竟然是200多年前的尤拉公式。論文發表後,數學家受到啟發,以尤拉公式為基礎“計算”出了宇宙的物理邏輯,稱為“弦理論”。
然而,並不是每一個理論都能被現實理解和應用,特斯拉的超光波被塵封了,蘭頓的細胞自動機被擱置了,弦理論至今未找到任何可被證偽或證真的實驗方案。
有好事者把這些理論整理起來,包括“繩繩兮”18萬公里長的超光波、蘭頓螞蟻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都像弦理論中的一根根如義大利麵條一樣跳動的“弦”。整理的檔案被命名為:《繩弦筆記》。
不知道難逃塵封命運的《繩弦筆記》,能否有尤拉公式那樣的幸運,遇見200年後的那個青年?
在中國洛陽,最近一段時間,李小玄總是做著同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的身體漂浮在遼闊的海面上,海水湛藍,波濤盪漾。
一大群座頭鯨嬉戲遊弋,時而高高地躍出水面,發出清脆悠長的鳴叫,進而引來合唱。
讓李小玄驚訝的是,她能聽懂它們的歌詞:
念故鄉念故鄉,
故鄉在夢鄉。
天清清風涼涼,
鄉愁綿又長。
故鄉人今怎樣?
念念無相忘。
在異鄉做異客,
再美也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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