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在希維斯和羅賽蒂移開視線拼命忍住嘔吐衝動的同時,那幾只蟲子又將口器伸向了癱軟地倒在一旁,還完完整整沒被享用過的新“口糧”。
那人嚇得渾身戰慄不止,張大了嘴拼命呼救,可四肢卻半點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一米長佈滿鋒利鋸齒狀尖刺的前足伸向自己,呼吸間全是腥臭的血氣。
羅賽蒂下意識向前一步,試圖透過幾只蟲子寬大身影的遮擋看清那人的臉,卻在下一秒被希維斯猛地向後一扯,手掌嚴嚴實實蓋住她的口鼻。
“噓,它們的聽力很敏銳。”
他視線緊盯著屍山上那幾只突然停下進食,開始有些猶疑地轉動腦袋的蟲子,帶著羅賽蒂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好在兩人一開始秉持著謹慎的原則並沒有太過靠近,那些蟲子只是朝著他們的方向掃了兩眼,暗紅的複眼在薄薄的眼瞼下左右滑動,很快便失去興趣再度轉了回去。
希維斯二人一連後退了將近二十米,才停下腳步。
“你剛才看見什麼了?”他皺起眉。
兩人的合作一直很順暢,定是羅賽蒂有什麼重大發現才會突然忘了戒備突然做出那種送死的舉動。
羅賽蒂的臉色很白。
她努力深呼吸平復下幾乎要將她淹沒的荒謬感,顫著聲音說:“那個、那個人我認識——”
希維斯眼睛倏地睜大。
“是我本該在一個半月前重傷、‘不治身亡’的戰友。”她咬緊牙關,逼迫自己一字一頓說清楚。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剩下的就要好開口多了。
羅賽蒂重重撥出一口氣:“他以前在我的小隊裡服役,人雖然不太機靈但是勝在忠誠可靠,腳踏實地跟著我也算立了不少戰功;後來他被高層看中,調去別的小隊,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直到半個月前,才得知他在一次開拓任務中當場身亡的訊息。”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羅賽蒂聲音控制不住地拔高,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沉悶的聲音透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哀慟,“他竟然成了這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的養料!”
羅賽蒂剋制不住地回想起青年臨行前特意來找她告辭的畫面。
“賽賽姐,”他還很年輕,是羅賽蒂隊裡年紀最小的那個,“我要調去阿道夫上將的直屬小隊啦!怎麼樣,為我開心吧?”
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哦,好像是:“我說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埃蒙!部隊這麼多人能進到先鋒隊的可沒幾個,以後發達了可千萬別忘了你姐啊!”
青年人有點羞澀地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放心吧賽賽姐,我就是忘了誰也不能忘記你啊!”
笑著擊掌告別各自滿懷希望奔赴未來的兩人誰也沒能想到,那次見面竟就是此生最後一次相見了……
希維斯看著面前人呼吸急促,難受到腰都直不起來的樣子,默默靠近一步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明白你的心情……”希維斯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畢竟他也曾經體會過信仰一夜間崩塌的感覺;好像世界都只剩下灰色,過往的一切努力全都成了笑話,原本明亮寬闊的未來如今迷霧死氣礁石暗藏,明明星際浩瀚無垠,卻竟然偏偏容不下他小小一人。
但現在的情況不容她沉溺於崩潰之中。
希維斯握住羅賽蒂的肩膀,稍稍用力強迫她抬起頭:“羅賽蒂·赫瑟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