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誠手攏進袖子裡。
“為人父母,教訓子女天經地義,想來指揮使大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清露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們這哪裡叫教訓子女!你們這分明是想打死我家夫人!”
林士誠不為所動,淡淡道。
“還不將這膽大妄為的東西押下去。”
沈逸之捂著鮮血淋漓的手,還有些回不過神。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從沒想過,林萱會捨得傷害他,他也沒想過,他竟會打傷林萱。
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林萱。
剛剛,他只是想讓她不要做錯事,不是想她變成這樣的……
“岳父,是不是先叫大……”
沈逸之話未說完,就被林士誠抬手打斷。
“她生來命硬,一點小傷何須喊大夫?就是這脾氣見長,居然敢公然動刀,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怕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是……”
林夢月一下子撲進沈逸之的懷裡。
“夫君,她居然劃傷了我的臉!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夫君還要為她說話嗎?”
劉秀瑩忙過去看看林夢月的臉。
“來人!快來人!馬上去請大夫!可千萬不能留疤!”
林士誠拍拍沈逸之的肩。
“賢婿這手也確實要找大夫看看,和月兒一起等著大夫吧。府衛聽令,把她押下去,家法伺候。下手注意點,之後再丟到祠堂去。”
林萱冷眼看著林府眾人,五臟六腑火燒一樣的疼,不想開口說話,一開口喉間腥甜就要往上湧。
習慣了這樣的行徑,也沒有了期待,她不傷心,她只是,覺得有些冷,骨頭縫裡都有寒氣在躥。
她生來命硬嗎?可是誰又知道,她究竟是怎樣努力,才能活著。
一次次的死裡逃生,她是生了,但也是真的很疼,她的後背並不似尋常女子光潔,滿是家法留下的傷。
林家家法的藤條上,大抵沾的都是她的血,這藤條,也只用在她身上過。
林士誠不敢真的讓她死,不過是又一次皮開肉綻罷了。
沒想到躲過了沈家的祠堂,到頭來還是要被關進林家的祠堂。
也不知道她的新上峰,在她不見幾日後,會不會來尋她一尋。
只是,本以為重活一世,她能過得痛快瀟灑一些,不想,還是如此。
她有些頹然。
林萱,你還真是狼狽啊。
堂中突然靜謐的可怕。
她似乎隱約聽見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衣料間摩擦的簌簌聲,兵器接地的敲擊聲。
她從未預想過會出現的清冷聲音,突兀的從門口傳來。
“今日本指揮使與夫人三朝回門,林侍郎如此款待夫人,本指揮使也當回敬一二才是。”
“時風,時沐。”
林萱微微撐起身子,模糊的視線緩緩上移,就見身著錦衣,帶著玄鐵面具的高大男人正逆著光,緩步朝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