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林萱只是派人送了些自己制的傷藥給沈逸辰送去,本想再著人燉些藥膳,終究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不該做,放棄了。
沈逸辰後來也來過兩次,卻發現,林萱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些變化。
從前在他面前,像只小貓,偶爾溫順,偶爾些許嬌憨,偶爾會露出鋒利的爪牙,靈動鮮活。
但如今,每次見他,便是低著頭,態度恭謹,如同木偶,永遠只有一個表情。
他不禁有些煩躁,心口的不適也越發強烈。
“大人,是否要找荀公子來看看?”
時沐見這幾日,沈逸辰總是揪著心口問道。
“不必。夫人呢?今日在做什麼?”
“夫人還是和前幾日一樣,沒有出房門,在房中靜養,偶爾看看醫書。”
時沐撓撓頭,小聲嘟噥。
“之前大人就是中毒,夫人還過來看過幾次,親自把脈施針,這次大人傷的這麼重,怎的就送點藥?”
“莫不是清珠沒把大人受傷的事情告訴夫人?不對啊,上次明明說已經說過了……”
“而且據說夫人因為受傷不能去給孫夫人施針,日日讓人燉了藥膳送去,大人這怎麼一碗都落不著……”
沈逸辰揮揮手,“滾下去。”
但心中卻更加煩躁了……
————
幾日後,林萱靠在窗邊的小塌上,手裡翻動著醫書。
如今雪雖然還未停,但已不再如前幾日那般大。
上輩子,因為前幾日的雪都是下下停停,也不算特別大,百姓便沒有當回事。
直到臘月初八的凌晨,大雪又急又猛,只一晚上,就壓塌了許多村民的房子,一家人悄無聲息的就死在了大雪中。
之後連降五日大雪,冰天雪地,大雪封道,周邊村鎮的人出不去求援,京城裡的人也出不去探查,最終大量百姓因救援不及時而死,待雪小一些,等待百姓的也只有流離失所,京中滿是流民。
一開始,京中的高門大戶還搭棚施粥,但因為官道被大雪封鎖,京中的糧食、棉花、木炭的價格節節攀升,高門大戶的粥也越施越薄,地痞無賴們首先鬧起來,聚眾鬧事,欺壓老弱婦孺,最終粥棚撤了。
流民全部被趕出城外,無人管理,而京中的糧食和禦寒之物價格再也沒下來,一時間餓死、凍死百姓無數,屍體多的城外的亂葬崗都堆不下。
這輩子她提前和沈逸辰說了,清珠從外打探到,雖然雪很大,但周邊的村鎮早早在錦衣衛的脅迫下不得已做好了準備,所以並沒有多少死傷。
而糧食和禦寒之物的價格在大雪的那幾日達到頂峰後,隨著前兩日有大量物資到達京城,現在已經恢復。
原本那些覺得錦衣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屈服於強權的,如今也都不說話了,街上更是有百姓開始說錦衣衛的好話了。
林萱微微勾了唇角。
沈逸辰即使做好事,也依舊是一副閻王的做派。
但好在結果是好的,沒有多少人員傷亡,糧食和禦寒之物價格穩定,他的名聲也在好轉。
她又翻動了一頁醫書,兩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安好,這樣便很好。
只是他身上的異常,還是要趁早查探清楚……
另一邊,林夢月氣得又砸了一套茶具。
“林萱這賤人,她為什麼還不死!”
原本她們聽說林萱滿身是血的被帶回來,只等著聽見她的死訊。
不想,等著等著,等來的卻是如今已經大好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