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裡的下級醫生實在是太多,方子業即便是頗為亮眼,可畢竟與金宏洲不是同一個組,上次年會期間,聚餐的時候,金宏洲是總住院,因此不在包廂裡。
後來上級歸來,即便是方子業與洛聽竹請金宏洲吃了一頓肯德基,都沒能在這位住院總的心裡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
如今算是對應上那位科室裡的小兄弟後,金宏洲才終於是又給方子業從急診科派來了幾個小脫位。
方子業一一審查完相應的診斷後,發現診斷都不是非常複雜。
一個是肩關節前脫位的輕度損傷,一個則是腕關節的輕度尺側脫位。
都不算非常複雜的病種。
因腕關節尺側脫位的‘師弟’說自己是漢市大學醫學院的學生,方子業就索性讓他先等一下,他則先接診另外一箇中年漢子。
“你這個脫位啊,需要手法復位,目前我們科室裡呢,不少人都可以做。”
“但是做得相對最多的醫生,就是您剛剛在急診科看到的那位金醫生……”方子業即便是在對方簽字完成後,仍然還是要問一下對方是否同意自己上手操作。
這必須說清楚,萬一對方到時候臨時說不要自己這個年輕醫生復位,自己就算把他復位了上去,他大鬧一場,那心裡也會不舒服啊。
中年漢子則忙道:“方醫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你放心咯。”
“剛剛我和這個年輕人一起進科室裡的時候,那位金醫生都說過了,說方醫生你的技術很好,一點也不亞於他,讓我們大可放心。”
方子業的本科師弟也點了點頭,同時上下掃量著方子業,似乎在好奇和打量著些什麼。
方子業把操作知情同意書一收,開始在中年男子的病歷本上書寫著一些處理醫囑,抬頭說:“那沒有,金醫生這是客氣,金醫生是我的上級和老師,肯定會比我更熟練和老道些。”
“老師的抬愛,伱們可以信,但我不能當真了,本事還是要一步一步學的。”
“只是應該可以拿得下,如果拿不下的話,我還可以喊上級醫師來給你們處理。”方子業把中年的醫囑寫完,然後又把‘師弟’的病歷本拿過來,也寫了兩句——
一句是手法復位,第二句就是不適請隨時就診。
“沒問題的,方醫生。”中年先點頭。
緊接著,方子業就沒有什麼意外地,直接把二人都先後拉進了操作室裡,先後流水線一般地同時完成復位以及固定的操作。
自然吶,在給中年大叔操作的時候,方子業抓了一個壯丁,就是陪著那位師弟過來看病的同學,也是漢市大學臨床醫學五年制的同學,方子業讓他做了一把助手。
可把他高興壞了。
於是在給他同學操作的過程中,這哥們兒的眼神就不懷好意。
即便是那位同學哭喪著臉,認認真真地看著方子業的胸牌喊了一句方師兄,方子業也沒搭理他。
沒讓他自己書寫急診病歷就不錯了。
方子業記得自己有一個一屆的碩士研究生同學,泌尿外科的,在運動醫學專科做半月板成形術,規培輪轉期間來過骨科的運動醫學專科,那更狠。
自己寫入院病歷和大病志,自己談話簽字,自己寫手術記錄,自己開醫囑,把廉價勞動力四個字,闡述得明明白白。
甚至那一次管床的骨科同學,連術後病歷都沒寫,建立了一個模板,是在泌尿外科的研究生同學出院之前,自己一路完善到了術後最後一次查房以及出院記錄和出院疾病診斷書,聽說是噙著淚走出了運動醫學專科的病房……
兩個手法復位結束,病種較小,才得到了八點的學識點。
不過也夠用了。
“等會兒先去複查,複查之後,大哥你就來找我看片子。然後你們兩個,就自己看自己的片子,可以對著書,也可以查下資料,如果實在沒看明白,就來找師兄啊。”方子業這般對著操作室外,三個人交待。
中年大叔自己就樂了:“是該自己給自己看,你們都是醫生,一看就明白了。”
那位姓黃的醫學生,眼淚瞬間就快下來了。
滿臉的表情和眼神彷彿在說,大叔,這真不一樣,你不懂……
隔行如隔山。
可這會兒,方子業卻投給兩個師弟最熾熱的笑容:“沒關係咯,師兄又不是不管你們,是吧,其實現在也能推測一部分。”
“關節脫位手法復位成功的體表標誌和臨床表現有哪些?”
姓黃的師弟沒有回話,另外一個穿著夾克的師弟先推了推眼鏡:“畸形消失,關節復位,腫脹依舊存在,疼痛緩解甚至消失。還,還有,不知道了。”
青年大叔已經走了。
方子業則送了兩位師弟一程,走向病室門口的時候,點了點頭:“差不多,特別是腫脹依舊存在,這一點證明你看書看得很仔細,但還有一點就是,主被動活動恢復。”
另外一個師弟趕忙拍頭,忘記了最典型的臨床表現,該打。
方子業揮手讓他們趕緊趕電梯下一樓去做x線的複查。
複查的結果都沒問題,不過方子業也是閒來無事,反正都是自己的師弟嘛,就耐著性子地懟著他們的片子,多教學了一些東西。
從閱片,到關節脫位的分型,到手術適應徵和手法復位適應徵,再到如何評估術後復位成功,再到術後如何康復,怎麼冷敷和熱敷,以及相應的原理。
甚至到了最後面,方子業還給兩個人講了一下,如果有興趣的話,還可以更加深入一層,稍微對比一下不同手法復位術的適應徵,寫一篇meta分析也可以的……
兩位師弟立刻嚇得落荒而逃。但是在跑開了一段距離後,又是回頭看了幾眼方子業,而方子業此刻,則是進入到了醫生辦公室裡,開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分管病人的換藥還沒換……
上午,十二點。
方子業看著自己的學識點,再一次暴漲到了七十六點,相當於一個上午,就增加了二十三點的學識點。
五個病人,平均一個病人的學識點收益,高達四點六。
還是臨床操作的學識點收益,與實驗室裡做實驗的效率才是等同的啊,就連門診,都得稍微往後面排一排。
不過,方子業在辦公室裡,正在努力扒飯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老師袁威宏,不知道什麼時候,躡手躡腳,如同是躲著神鬼一樣的,貓了進來。
進了辦公室後,他還順手把門一關。
聽到門的吱呀聲音,方子業下意識地猛地往後一跳:“你幹!”
“師父!”方子業是真的有點後背發涼。
一般來講,中午時分,辦公室裡,基本上就只有值班醫生或者是手術下臺的管床醫生,到辦公室裡開醫囑。
這兩種身份,沒事誰關門啊。
方子業還以為即將遭受到不明身份的家屬背刺。
這可是有先例的。
“噓!~”
“你就點了一份外賣?”袁威宏左右看了看。
方子業點了點頭,“是的,師父,您還沒吃呢?”
誰沒事還點兩份外賣?!
袁威宏抹著額頭,額頭的高度已經有四指往上。
袁威宏先找了把椅子坐下,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說:“這個揭翰,惹不起,惹不起。你先吃你的,我等會兒再吃。”
“師父?師弟的話很多麼?”方子業問。
“豈止很多?簡直就是個話癆,他平時和你相處的時候,也這樣嗎?”袁威宏反問。
方子業再仔細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就昨天做實驗的時候,師弟的話多了點,其他的時候都還好。”
“其實有些時候,有比較敏銳的思維和捕捉力,是好事。”方子業覺得揭翰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就是問題多了點,而這樣的問題又是問出來的問題。
“一定的敏銳思維是好事,太多了就遭人煩了,他都從哪裡想到的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真的是醉了。”
“不行,不行,下午他不能去了,再去的話,下午門診的病人本來就少,我得被他問得嗆死。”
袁威宏直襬手,然後點完外賣後,就讓方子業代領一下,他先去金宏洲值班的總住院值班室的窩裡面躲一下。
方子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