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別管我了

“所以，當年你突然出走，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聽了陸玄的敘述，白茹胸口劇烈起伏。

她心中憤怒有之，感動有之，唏噓亦有之，但更多的，還是後怕和心有餘悸。

那年玄兒才十歲光景，萬一遇到個三長兩短……

白茹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小姨，陸家出事以後，你帶著我在外面奔波兩年，我們每天住在髒亂不堪的城鄉結合部，我還記得那個逼仄的筒子樓裡，對門是賣魚的，旁邊是雞窩，我們做飯要去走廊做，上廁所要去公共廁所。”

陸玄回想起當年的種種艱苦，不禁喟然長嘆。

“每天，我們鼻息間飄著的，是對面傳來的腥臭味，小姐們在走廊裡走來走去，抽菸、罵娘、插科打諢，但我最忍不了的，是那些住戶們看到你時流露出的猥瑣目光。”

“有一次一個醉鬼喝多了，在你屁股上拍了一下，他老婆看到了，罵你是不要臉的賤婦，還扇了你一耳光！”

陸玄說到這抽了口氣，扭頭擦了擦眼角。

白茹怔怔坐著，淚水無聲滑落。

“那時我才八九歲，我什麼都幫不了你，我好恨，我恨我自己長不大，我恨我自己沒本事，我恨我自己不能像你保護我一樣的保護你！”

十八年了，陸玄從未像現在這般忘情流淚，他以為自己麻木了，其實沒有，有些情緒只是被暫時掩埋罷了。

“你認識蘇宏輝以後，他說願意娶你，還帶我們來到這間別墅，看到你不用再被壞人欺負，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你知道我心裡多高興嗎？”

“那時我最期盼的，就是不要再讓小姨回到那種骯髒不堪的環境裡，如果我的離開能換你一生無憂，受再大的苦，玄兒也甘之如飴。”

白茹側頭看著陸玄，冷冷道：“你說走就走，可想過我是什麼心情嗎？若是你出了任何差池，我便是死了，也沒面目去見姐夫！”

陸玄哼了一聲，“你整天就想著你那個姐夫。”

“你住口！未經長輩允許私自離家，還找了許多借口推託搪塞，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會罰你！”

白茹回身抽出一支雞毛撣子，指著陸玄道：“你過來。”

陸玄往前蹭了幾步，訕訕道：“小姨，我都這麼大了……”

“少跟我臭貧，手伸出來。”

白茹高高舉起雞毛撣子。

陸玄無奈伸出手。

白茹神色一狠，驟然將雞毛撣子揮下，可眼看即將打在陸玄掌心，白茹又放緩了速度，木藤輕點，不痛不癢。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白茹突然掩面而泣，嗚咽道：“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你出了事，小姨的後半生，該怎麼活？”

陸玄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他將小姨攬在懷裡，右手輕緩的拍著小姨的後背，“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這樣一走，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白茹擦擦眼淚道：“你坐吧，跟小姨講講，你出走之後的事。”

陸玄席地而坐，回憶道：“我走了之後就四處溜達，有天晚上看到一個老頭，那老頭說我頭上有靈光，是個學醫的好材料，問我願不願意拜他為師。”

“我就問他，管飯嗎？那老頭說，一天三頓隨便吃，我就跟他走了。”

“後來怕你擔心，我就給你打電話說，國外有個二叔膝下無子，讓我過繼過去，再後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關於出走後的事，陸玄並沒有細說，其實當年他也是經歷了許多波折才遇到貴人，從此平步青雲一發不可收拾。

“那你又是怎麼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名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