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有很多人在趙家住,擺那麼多吹起的氣球太礙事。
王美蘭安排趙威鵬父子還有那三個夥計在西屋住下,趙軍、周建軍抱著小猞猁、小黑熊、小黑胖去隔壁李家跟李寶玉、李如海搭夥。
安排完西屋的賓客,王美蘭回到東屋,就準備收拾、收拾睡下了。
此時趙春都已經把被焐好了,洗腳水也給王美蘭倒好了。
感覺到王美蘭坐在了炕沿邊,都已經躺下了的趙有財,欠兒、欠兒地撐起了身子。
“蘭吶。”趙有財喊了王美蘭一聲,發現王美蘭沒理他,趙有財一怔,隨即又喚道:“蘭?”
趙春知道自己媽是跟自己爹生氣了,連忙幫著趙有財找臺階,問道:“爸,你招呼我媽幹啥呀?”
“啊,沒事兒。”趙有財道:“我尋思問問,你六老爺咋沒來呢?”
趙有財問的是王長海,回應了趙春一句後,趙有財又喚王美蘭道:“那老頭兒八成是不能來了吧。”
趙有財此話一出,王美蘭一怔,整個人只有眼睛向趙有財斜了斜。
這要換別人,這時候就別吱聲了。可從王長海上次到訪時,提起趙有財時的口氣,就能看出那老頭兒不咋待見趙有財。
而那天王長海來的時候,趙有財沒在家。等他回來,聽說王長海來了,從趙有財的言語中,不難看出他也不咋得意那老頭兒。
此時趙有財呵呵笑道:“要我說呀,那老頭兒根本就沒想來,跟你說兩句客套話,你還當真了。”
見此情形,趙春暗道不好,緊忙一個勁兒地給趙有財使眼色。怎奈她眼睛太小,甩出去的眼色,趙有財都沒接受到。
這時的王美蘭也不說話,就聽趙有財繼續說道:“我說呀,他就為了老虎珠子來的。這傢伙,給幾個孩子扔倆錢,給你拿兜破麻花,就給咱家老虎骨頭……”
趙有財正說得興起,就見王美蘭猛地轉身,臉色陰沉、眼神犀利地看著他。
趙有財心裡一突,緊忙閉上了嘴,與此同時趙有財注意到大閨女在向自己使眼色,趙有財緊忙重新躺回被窩,一聲也不敢吭了。
王美蘭胸膛劇烈地起伏,緊緊盯著那閉眼裝睡的趙有財。
“媽,你快擦擦腳吧,水都涼了吧?”趙春的孝順,讓王美蘭怒氣暫緩,她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趙春道:“你六姥爺是怕來早了,再給咱添麻煩,他明天一早肯定到。”
這話看似是說給趙春,實際是說給趙有財的。
想到明天有大事、有要事,王美蘭暫且沒跟趙有財計較,但這筆賬她又記在了心裡。
……
第二天,也就是1988年的3月20號,農曆二月初三。
同時,這天也是二十四節氣之春分。
早晨天還沒亮,才四點多鐘,隔壁金小梅就把飯做好,並給趙家端過來了。
王美蘭吃完飯,跟趙軍交代了兩句話,便帶著周建軍、李寶玉、李如海,乘坐大解放,急匆匆地向趙家新宅而去。
王美蘭剛到自家新宅的時候,天剛矇矇亮,韓大春、韓大名兩兄弟就帶著家眷來了。
韓大春沒孩子,家就他們兩口子,而韓大名兩口子,只有一個胖閨女。
韓家兄弟是來上廚的,而女眷是來幫工的。
韓家兄弟一到後院,就刷鍋、燒水。
“大春、大名。”王美蘭過來,對韓家兄弟道:“這灶上的事兒,嫂子就不管了,都交給你倆了。”
“嫂子,你忙你的去吧。”韓大春沒有多餘的話,只悶頭幹活。
兩家多少年的交情,王美蘭也信得過韓大春。
王美蘭往前院走,就見李如海快步迎了過來。
“大娘!”過來的李如海,衝王美蘭一抱拳,道:“大豆腐、幹豆腐來了,讓他們送進來呀?”
“廢話!”今早起來就一堆事,王美蘭語氣有些急躁,並且一甩手,道:“讓他們拿後院去。”
“哎!”李如海應了一聲,就往院外跑。
隨著大豆腐、幹豆腐入後院,小賣店王富趕著牛車來了。牛車上拉的是白酒、啤酒、飲料。
跟王富一起來的,還有趙有財的四個徒弟,和王、張、林、解幾家人。
牛車直接趕到後院,廚子們幫著往棚裡卸酒水。
這時老宅那頭都收拾完了,趙軍讓趙金輝開著解放又往新宅送了趟貨。把瓜子、花生、吹起的氣球都送了過去。
解臣爬上門口的大柳樹,往樹枝上綁氣球,李如海往大門兩邊綁,他們對趙家大院進行著最後的佈置。
隨著一輛吉普車把趙有財送過來,新宅這邊基本沒身事了。
李寶玉、張援民他們急匆匆地往趙家趕,他們要陪趙軍去馬家接親。
趙有財、王美蘭沒動,他倆坐在屋裡,兜揣紅包等著兒媳婦來給戴花。
六點五十,一身花襖的劉鐵嘴被趙威鵬開車接到了趙家。能讓趙威鵬那身價的的大老闆去接,劉鐵嘴也算是可以了。
劉鐵嘴到的時候,趙軍都已經收拾妥了。
看人都到齊了,趙軍率先向屋外走去。
接媳婦跟別的不一樣,必須得有排場,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能力。
此時趙家院外,兩輛吉普車、兩輛大解放排開。四輛車車頭前都掛著紅綢,各綁一朵大紅花。
四輛車的左右後視鏡,還有兩輛解放後車箱檔攔上,全都綁著氣球。
往前推十年、二十年,接親都是看這家能出幾輛腳踏車。
這年頭,也有用腳踏車接親的,但已經很少了。
而像趙家這樣,接親用大吉普的也很少。能出四臺車的,更是沒有。
一身毛料西服的趙軍,挎著大紅花從屋裡走出的一瞬間,掛在帳子上的一掛掛鞭炮被人點著。
在鞭炮聲中,趙軍帶人走出院子。隨著鞭炮聲落下,走到頭一輛吉普車旁趙軍,高喊一聲:“接親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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