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離京風波
“小人恭喜東翁，榮升部堂，總督北疆！此真乃潛龍出淵，大展宏圖之時！”賈三躬身行禮，語氣中帶著由衷的興奮與敬畏。如今的朱信，已非昔日遼東一地將領，而是真正意義上能影響國策的巨頭之一。
“老賈，你就不必多禮了，趕緊坐。”朱信擺手苦笑，然後招手讓他坐下，直接切入正題，“形勢突變，我離京在即。遼東那邊，我們的根基如何？我此番回去，首要之事便是整頓軍務，開發地方，掌控登萊天津，這都需要海量的錢糧支撐，之前對陛下的承諾，更是懸在頭頂的利劍。”
賈三聞言，精神一振，壓低聲音道：“東翁放心！團山堡及我們控制的幾個莊堡、工坊，運轉良好，積累頗豐。更重要的是，按照東翁之前的吩咐，我們的船隊已經初步建立，雖不能與鄭家相比，但在遼東沿海及朝鮮半島沿岸，已能通行無阻，與朝鮮、倭國的一些地方勢力也搭上了線，利潤可觀。”
“很好！”朱信眼中閃過讚許之色，“但這還遠遠不夠。遼東苦寒，基礎薄弱。我們的眼光，必須放得更遠。登州、萊州、天津，這些港口落在我們手裡，若不能善加利用，便是暴殄天物。”
賈三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興奮：“東翁明鑑！小人此次冒險入京，除了向您稟報遼東情況，正是為此事而來！透過一些舊日關係和重金開路，小人搭上了一些……江南來的真正大賈。”
“江南的大賈？”朱信眉頭一挑，來了興趣。他知道，能與賈三稱之為“大賈”的，絕非等閒之輩，必然是那些掌控著江南經濟命脈，甚至能影響朝局的鉅富商幫代表。
“是的。”賈三臉上露出一絲神秘而自豪的笑容，“是來自蘇州、松江、杭州等地，真正執商界牛耳的人物。他們主營絲綢、棉布、瓷器、茶葉，富可敵國，但對海外貿易，尤其是避開鄭家和西夷人控制的，更安全、利潤更豐厚的貿易路線，渴望已久。他們聽說東翁在遼東開闢局面，手握北疆軍政大權，又有意於海事，便主動透過極其隱秘的渠道聯絡上了小人，表達了強烈的……合作意願。”
“合作？他們想要什麼？又能給我們什麼？”朱信不動聲色，心中卻已開始飛速盤算。與江南最頂層的商業資本結合，這帶來的將不僅僅是金錢。
不過，之前雙方因為遼東的事情，朱信出手壓制過這幫人，算是結了些樑子。
“他們可以提供江南最優質的絲綢、瓷器、茶葉等緊俏貨物，幾乎無限的資金支援，以及建造大型遠洋海船的技術和頂尖工匠，甚至……他們在朝中的一些奧援，也可以在關鍵時刻，為我們發聲，抵消部分來自文官集團的攻訐。”
賈三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分量十足，“而我們，則利用東翁即將掌控的登、萊、天津等天然良港，以及我們在遼東、朝鮮的據點和初步建立的船隊，組建一支強大的、受我們控制的貿易船隊。貨物可以北上至朝鮮、倭國，利潤豐厚；更可以憑藉東翁的權勢，嘗試重新打通並掌控經遼東、過朝鮮海峽，通往倭國的‘北洋商路’，這條路線比波濤洶湧的南方航線更安全，且能有效避開鄭家和荷蘭人的勢力範圍，獨佔其利！長遠看，以此為基礎，未來甚至可圖謀前往南洋，與西夷爭利！”
朱信心中劇震。這賈三果然是個商業奇才，眼光毒辣！這條從遼東延伸到整個東海、南海的貿易線路構想，與他內心深處經略海洋、開拓財源、乃至為未來佈局的戰略不謀而合！江南商幫的加入，不僅能解決最頭疼的資金、貨物和技術問題，更能將他未來的勢力與帝國最富庶、最具影響力的東南地區聯絡起來，形成一股超越軍事層面的、強大的經濟和政治聯盟！這無疑是雪中送炭，也是如虎添翼！
“此事關係重大，風險亦是不小。”朱信沉吟道，保持著最後的冷靜，“海禁政策是懸頂之劍，朝中清流必然非議，東南鄭芝龍豈會坐視我們染指海貿？西夷荷蘭人盤踞南洋、臺灣，勢力強大，皆是勁敵。”
“東翁所慮極是。”賈三點頭，神色凝重，“但富貴險中求。江南那些朋友也深知其中的風險，但他們更看好東翁的未來和掌控北方海路的潛力。他們願意前期投入巨資，並不急於短期回報，只求將來東翁徹底掌控局勢後，能給予他們合法的貿易許可、港口特權和平等的合作地位。這是一場……對未來的豪賭，也是對東翁您的投資。”
朱信站起身，在書房內踱步。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牆壁上晃動。這不僅僅是一場商業合作，更是一場足以影響國運的政治和戰略博弈。透過商業利益，他將自己的觸角伸向了帝國經濟核心的江南士紳集團，未來或許能借此影響朝局，打破文官集團的孤立，至少也能獲得一個穩定、龐大且相對獨立的財源和情報來源。這對他應對崇禎的猜忌和朝中的明槍暗箭，至關重要。
“可以接觸，謹慎推進。”朱信最終做出決斷，目光銳利，“具體細節，由你全權負責，務必隱秘，初期不要動用官方渠道。首批合作，可從北線對朝鮮、倭國的貿易開始，積累經驗，磨合隊伍。登、萊、天津的港口，我赴任後會儘快整頓，清除異己，安插我們的人，為後續大規模貿易做好準備。告訴江南的朋友，我朱信，不會讓相信我的人失望。”
“小人明白！定不負東翁重託！”賈三興奮地應道，他知道，一條前所未有的財富與權力之路，正在東翁的腳下鋪開，而他自己，也將隨之登上一個全新的舞臺。
有了賈三帶來的這個意外之喜和未來的財源藍圖，朱信對接手薊遼督師這個燙手山芋，更多了幾分底氣和騰挪的空間。接下來，便是解決人的問題，以及應對最後的麻煩。
“我該怎麼面對袁崇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