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一瞬,突兀地傳來江晴笙關閉車門的聲音。
她此刻倒沒什麼生氣的,只覺得懟得很過癮,看到岑老爺子吃癟很開心。
今天頭一回和岑老爺子打了交道,總忍不住聯想到岑淮予身上。
從小被良莠不齊的環境催化著成長,在長輩冷漠壓抑的思想灌輸下時刻保持清醒,他大機率並不好過。
江晴笙在這樣的思緒下,上了自己的車。
她啟動車子,試圖將這些想法拋之腦後。
車子揚長而去,江晴笙自言自語:“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岑淮予的病房裡,此刻只剩他一個人。
時間不早了,他讓沈凱凡先回了。
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
他大概猜到了是誰。
“進吧。”
岑老爺子來到病房內,語氣聽不出有交集之意,“小予,出車禍了怎麼不跟家裡說一聲?”
岑淮予眉眼倦怠,懶懶地抻下後脖頸,“哦?我有家人嗎?”
一句話就噎得岑老爺子沉凝,幾乎答不出下文來。
近兩年來,岑淮予的鋒芒是一點兒也不藏了,隨便露出一點,就足以把人刺傷。
病房裡,爺孫倆相顧無言,各自懷了什麼心思,誰也不知。
許久後,岑老爺子才緩神,很無厘頭地說了一句:
“江家那位,不適合你。”
面上始終無波無瀾的岑淮予,在聽到這句話後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他忽地抬眸,眼神裡有不加掩飾的狠厲。
“到底是不適合我,還是不適合岑家?”
“都不適合。”岑老爺子雙手加大幾分力度,撐在柺杖上。
“爺爺似乎忘了,岑家早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岑淮予聲音戲謔,故意放慢了語調,像是真的在好心提醒他。
岑老爺子:“可你身上流的是岑家的血,岑家的男人可不會像你一樣為了個女的死去活來。”
岑淮予嗤笑聲,“是啊,你們只會管不住下半身,在外面亂生孩子還自以為豪。”
岑老爺子:“......”
岑淮予又幽幽問道:“爺爺,你揹著我去見她了,對嗎?”
“剛在醫院門口碰上了。”
岑淮予聲線注入寒冰般的涼意,“我勸你一句,別傷害到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岑淮予無心與他周旋,“爺爺,快走吧,我是病人,需要靜養。”
岑老爺子離開岑淮予的病房後,順便去了岑佑年那兒。
前些日子,岑淮予接到醫生通知後給岑佑年轉了院,去了一傢俬人的特護醫院。
那裡的醫療設施相對更好一些,照顧得也能更細緻些。
除了護工,還有一些平日裡的舊友,幾乎沒有人去看過岑佑年。
他一個人飽受病痛折磨,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不過才到中年,就落得那麼個悽慘下場。
那一刻,岑佑年才深刻意識到以前的孟南汐有多煎熬。
服務檯的醫護認得岑老爺子,讓他做了詳細的登記後,笑容溫和。
“是來看岑先生的吧?他這幾天狀態還行。”
岑老爺子頷首,卻是一聲嘆息。
“狀態再好也沒什麼用了,無力迴天。”
護士不知該如何安慰,眼下大機率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她領著岑老爺子到了病房門口,“趁還有時間,你們多陪陪他。”
岑佑年剛睡了一覺醒來,身上插了密密的管子,護工在病床前守著。
見到門外岑老爺子的身影,護工趕忙起來迎了下。
“老先生,您來啦,岑先生今兒還行。”
岑佑年身體雖然虛弱,意識卻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