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深夜跟蹤

油燈的光暈在牆上映出晃動的影子，林秀嵐低著頭，將臉埋在昏暗裡，刻意不讓陸凌楓看清她眼底的情緒。

左臉頰的紅腫還在發燙，那巴掌的力道像是刻進了骨頭裡，提醒著她眼前這個男人的涼薄。

“我知道你疼孩子。”陸凌楓的聲音比剛才軟了些，他站在桌旁，目光掃過炕上熟睡的幾個女兒，最小的安安還含著手指，小眉頭皺著，像是做了噩夢

他的視線落回林秀嵐身上，這才發現她的肩膀有多單薄，洗得發白的褂子空蕩蕩地罩在身上，手腕細得彷彿一折就斷。

“以前……是我對不住你們。”他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紙幣，是五塊錢，在八十年代不算小數目，“拿著，給孩子們買點糖，或者扯塊布做件新衣裳。”

林秀嵐的指尖觸到紙幣時，像被燙了一下。五塊錢。

她想起上輩子，他也這樣給過錢，有時三塊，有時五塊，卻要她精打細算撐過一整年，買鹽要憑票，打醬油要排隊，孩子們的學費要東拼西湊，而他給那個女人買的一瓶雪花膏，就值兩塊五。

林秀嵐想到這兒，心裡就感到十分痛恨。

有些人的本性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本以為他是有難言之隱，實際上早就人家串通好的，就是要這麼對她。

林秀嵐心裡有些噁心，但是因為後面要分錢，所以暫且不能鬧得太過。

若是她只帶著一個孩子或是獨身一人，當然能夠跟他們立刻撕破臉皮，但她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

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聲音帶著刻意壓出來的哽咽：“我哪裡是為了錢呢？我就是氣不過，我媽還說我不懂事，你也幫著他們說話……”

她沒再說下去，只是肩膀輕輕·顫抖著，像株被風雨打蔫的野草。

陸凌楓的愧疚又深了幾分，想親近，但是又被躲開。

“是我不好。”他把錢往她手裡塞了塞，“別跟媽置氣，也別往心裡去，這錢你收著，算我……補償你的。”

林秀嵐這才“猶豫”著把錢收下。

“那好吧，剛才我也不該跟你頂嘴的，我就是怕，誰知道讓你沒了面子，你別生我的氣就好。”

看來跟以前也沒有什麼區別，陸凌楓倒沒有懷疑。

見她服軟，陸凌楓的臉色緩和了些：“知道錯就好，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媽那邊有沒有動靜。”

他走後，林秀嵐臉上的怯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孩子們熟睡的臉龐，林秀嵐只感到可笑。

“五塊錢就想打發我？”

“你們家欠我的東西，何嘗又只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