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死裡逃生
“別隻是感謝，來點兒實在的吧！”
迫於豹貓的淫威，黑熊沒有反抗，任由王聰用繩子將救生艙牢牢綁在它背上。王聰非常滿意，這傢伙的體型簡直就是個超小型機甲，用來背救生艙最合適了！
一人，一貓，一熊，一棺材…哦不，救生艙，迎著夕陽的方向再次上路。
迅速翻過兩座山頭之後，和老鞏穿越原始森林時的感覺慢慢回來了，王聰心裡安定了幾分。雖然今天天色已晚，跑不了太遠，但以一人雙獸的腳程，接下來的每天也許能跑一百五十公里，甚至兩百公里！
這麼快的速度，足夠他們在電量耗盡之前趕到平原地帶，那時會有很大的機率找到被荒廢的人類居民區，找到能源！
“豹貓，你比我強很多，本可以早些動手搶泰坦……為什麼之前沒動作呢？”
“你是害怕老鞏，還是覺得泰坦有古怪？”
“你這麼聰明，是不是早就覺得泰坦不是那麼好拿到手的？”
……
起初，王聰還有心思說說話，然而，枯燥而沉默的奔跑延續到第三天下午時，王聰的信心已經消耗殆盡，他變得越來越焦慮。救生艙的剩餘電量已經降到了百分之二十，明天清晨七點左右，電量就會用盡！
他們已經離開大山，深入平原一百公里。悲劇的是，這一百公里的平原地帶雖然方便奔跑，但和大山沒有本質的區別，依然是一片荒野。沿路偶爾看見了幾間人類廢棄的屋子，除了長滿了雜草的磚牆無聲的訴說著曾經的繁榮，其他什麼也沒剩下。
雖然平板也摔成了渣，但黑袍男子給的那張地圖被王聰牢牢記在腦海。地圖告訴他，離開北麓後，平原上會有一條很寬的道路，但王聰找不到那條路。因為眼前只有荒野，一望無際的長滿了半人高野草的荒野。
他不禁有些懷疑，人類真的曾經出現在這片大地上嗎？為什麼看不見一點兒痕跡？
我會不會和黑袍男子錯過了？也許他在正確的道路上，而我卻跑偏了方向？除了咬緊牙關往前跑，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了。沒有一條回頭路是行得通的。
二十八號傍晚，跑在王聰前頭的豹貓和黑熊突然停下了腳步。
王聰放慢腳步，緩緩走到它倆身旁。望遠鏡裡，荒原的盡頭，隱約出現了一座小城鎮。
城鎮！荒廢的城鎮！
王聰的狂喜之情在十秒鐘之後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不是因為他和那座小城鎮還有十公里的距離。
而是因為他看見了小鎮上空的煙火。
哪有人大白天放煙花呀？
那是眾多武器肆虐的炮火！
王聰不覺露出了苦笑。好不容易才從河樂谷逃出來，辛辛苦苦到了核區，居然還能遇見這種程度的武裝力量，真是令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欠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偏偏自己一直是那個遭殃的凡人！
“不管是誰在動手，他們的探測裝置肯定很強大。”王聰衝兩位臨時搭檔比劃了一番，“你們沒有任何反探測裝備，幾乎所有的雷達都能在十公里之外就發現你們的行動，所以，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而且，如果我們同時出現在雷達裡，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我們得暫時分開。”
但豹貓和黑熊一點兒也沒有讓王聰離開的意思。這幾天，就算是去找吃的，也是它倆輪流去找，另一個守著王聰和救生艙，絕對不讓他離開視線！
王聰很鬱悶。大家互相防備，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救生艙明明在黑熊背上，他王聰怎麼可能獨自逃跑？就算要互相防備，用得著連尿尿都要一起嗎？大家種族不同，一起尿尿，知道他身為人類心裡有多憋屈嗎？
沒等王聰發完牢騷，豹貓突然往西側的一片小樹林鑽去！黑熊緊緊跟著它。王聰心念一動，也跟了過去。
半分鐘後，天空中出現了一臺機甲。那臺機甲飛得很高，要不仔細看，就會被當成一個小黑點忽略過去。王聰心下駭然，豹貓能夠感知機甲的到來，已經令他驚懼；在核區遇到人類的機甲，更是令他糟心！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類進了核區？
王聰蹲在地上，腦袋藏在荒草裡。這片荒野真是天然的藏身之所。他小心翼翼從樹後冒頭，盯著天空中的那個小黑點，想要看清那是一臺什麼型號的機甲，有沒有身份標識。遺憾的是，那臺機甲並未向他的方向飛來，而是去了南面。
王聰的望遠鏡精度不夠，始終沒法看清機甲的樣子。還好，得益於柔性護甲有一定的反探測能力，對方也沒發現他。一番觀察之後，王聰只能勉強確認，小城鎮附近至少出現了三臺機甲。
地平線盡頭的小鎮打得熱火朝天。炮火的頻率在慢慢降低，王聰感覺戰鬥的強度正在迅速減弱，勝負已有分曉。
在核區，這樣的火併很常見嗎？是人類之間的火併嗎？又或是人類與機器人在交手？誰贏誰輸？
不管什麼情況，他只希望贏家和輸家都別理會自己這個小雜魚。
三分鐘後，槍炮聲完全消失了。王聰想問問豹貓，看看它這個貓型雷達有沒有什麼發現。回頭一看，黑熊正在打鼾，豹貓也蜷成一團呼呼大睡！
這兩個心大的混蛋！難道它們就不怕交戰雙方一個炸彈砸過來嗎？
王聰只能嘆氣。
晚上八點，夜空中星河燦爛，無數小動物從荒野中鑽出來。不知何時，荒原上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目力所及的一切都黑暗而不真實。遠方的小城鎮無聲無息，彷彿白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它比荒原更黑，像一個吞噬光芒的黑洞，隱藏著莫名的危險。
王聰指了指救生艙只剩百分之十五的電量，又指了指小城鎮。縱使未知的武裝力量還在小鎮，縱使對方很可能是機器人，他也得賭一把。
“我必須去尋找能源。那兒情況怎麼樣？如果你知道，趕緊告訴我。”
豹貓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鑽出草叢，然後回頭示意王聰跟上。
它竟然要跟王聰一起去小鎮。
豹貓跑起來跟豹子一模一樣，王聰竭盡全力才能跟上它。荒草和零星的小樹藏住了他們的身影。豹貓並沒有直接奔向城鎮，而是從北側繞了個小彎。這是隻很警覺的豹貓。王聰暗暗佩服，心中稍定。足足跑了十公里，來到一片樹林，豹貓突然放慢了腳步。
王聰毫不猶豫爬上身旁的大樹，一直爬到樹梢。藉著淺淺的星光，他勉強能看見兩、三公里外那個黑漆漆的城鎮。小鎮不大，整體的分佈像個長方形，大約一公里長，半公里寬，似乎有不少建築物還儲存完整。小鎮裡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光亮，悄無聲息。
難道交戰雙方都撤走了嗎？
王聰跳下樹，剛想往前走，突然覺察一絲危險！他小心翼翼後退，一直退到豹貓身旁。
面前那片黑暗中，原本靜止不動的一截枯枝突然動了！這條‘枯枝’竟然長達十幾米。它在荒草裡穿行，就像劃過海面的鯊魚，捲起陣陣水波。王聰握緊手槍，目送浪花波紋消失。
‘枯枝’是一條大蛇，一直在和豹貓對峙！
王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誰能想到，危險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將豹貓再次慢吞吞往前走，王聰小心翼翼跟上。沒有反熱感探測裝備，如果小鎮裡還藏著交戰雙方的人，在這麼近的距離，他們就跟裸泳的人一樣，被雷達看得明明白白。王聰只能冒險賭一把，賭小鎮無人。才走了八百米，豹貓又停下了。
一人一貓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等待，但王聰並不知道在等什麼。
等到稀疏的聲音在草叢中響起，一匹銀灰色的頭狼領著四匹狼出現在他倆面前。大家互相瞪著對方瞪了好一會兒，隨後五匹狼默默離開，消失在北側的荒原裡。王聰眼神一閃，他隱隱看見了五匹狼身上的血跡。
豹貓繼續慢吞吞往前走。王聰覺得古怪至極，自己是進入了動物世界嗎？一隻貓正在給我帶路，沿路還遇見了古怪的蛇和狼，偏偏大家竟然相安無事！
這麼一想，他頓時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不時回頭看一眼，總覺得還會有奇怪的東西冒出來。也許有更多古怪的東西藏在黑暗中，只是他看不見而已。
他們就這樣心驚膽戰地走進了小鎮！
腳下終於不再是荒草，而是一條寬敞的道路。聯邦之前的國家時期，這種寬闊的四車道複合型水泥路面廣泛使用，它的有效使用期限高達兩百年。王聰不知道這條道路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小鎮又是何時興建的，但簡單打量之後，他欣喜的發現：這兒的儲存程度和3015農業區中心的建築物相當！
可多走一段，他又覺得古怪。小鎮主幹道兩側幾乎沒有雜草，各種風格的小型建築比比皆是，大致而言，這裡的建築風格偏向現代性和科技感，與聯邦穩健厚重的建築風格截然不同。僅看建築風格，小鎮應該是國家時期興建的，那至少也是七十年前。
七十年前的建築，能儲存得這麼完善？沒有在戰爭中遭到破壞嗎？
在一個路口，王聰突然停下了腳步，渾身緊繃。
他聞到了硝煙味兒！\t
沒等他小心翼翼觀察一番，豹貓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一看究竟。王聰微微一怔，沒有危險嗎？
周圍的十幾棟建築物幾乎全被擊毀，硝煙味經久不散。黑暗中，王聰勉強看見了地上眾多的車輪印和腳印。不僅有各種印記，地上還有子彈殼，強化玻璃碎片，他小心翼翼撿起幾樣東西，甚至還在牆角撿到了一臺平板電腦！
王聰反而偷偷鬆了口氣，因為他能確定，白天在這兒動手的是機動部隊！
這裡不是動物世界，而是人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