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怪異小鎮

拎起自動步槍，帶上小型照明器和頭戴式探照燈，王聰離開了電子產品體驗店。臨走之前，他把豹貓叫醒，手舞足蹈地邀請對方一同出門，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

王聰不怒反喜，看來小鎮裡沒什麼危險了！

要去的地方不一定得是電子產品商店，普通商家也會賣一些常規的電子產品。小鎮當然會有這樣的商家，但願它貨架上的東西還沒被人清掃一空。

空蕩蕩的小鎮上，王聰像一個幽靈，沿著主街道一家一家檢視。有了光源，他勉強能猜測出這一家是餐廳，那一家是人機互動遊樂中心，那家像是智慧學習室……但更多的地方，他已無法分辨。時間改變了一切，王聰既然無法想象科技鼎盛時期的盛況，自然也就認不出眼前的一切。

兩個小時過去了，王聰沒找到任何補給，但他並非一無所獲。

小鎮有些奇怪。

至少有十二棟建築的屋頂是太陽能結構，它們的太陽能充電轉換器和電子產品體驗店的一樣，處在休眠狀態。這意味它們都能正常工作，意味著這些建築物裡有需要能源並管理能源的智慧系統！

王聰鑽進了其中一棟類似智慧教室的建築。在教室正中央的講臺地板下方，他挖出了人工智慧中樞，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方盒。但這個人工智慧已經完全沒有了‘智慧’，連虛擬成像也是破碎的，無法正常溝通，一直在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停止工作。’

王聰小心翼翼拆開了金屬方盒，他對人工智慧中樞所知甚少。短暫的維修生涯裡，他接手的幾乎全是C級機甲，根本沒有智慧中樞；僅有的幾次接觸B級機甲，智慧中樞卻又早就被人當做寶貝拿走了。

眼前這個金屬方盒裡複雜的走線分佈和晶片封裝，對他來說都過於陌生。他看了很久，思考每一個晶片單元的功能和組成，最終，他只看懂了一個最簡單的地方：輸出訊號燈。

就是這一處讓他心生疑惑。

標識網路狀態的訊號燈在閃爍。這個幾乎報廢的人工智慧正和某個網路裝置通訊！

王聰隨後鑽進了另外兩棟建築物，發現它們的人工智慧中樞也已被毀，但網路狀態訊號燈閃爍不停。它們也在和外部通訊！

小鎮裡有網路！

這裡是核區，不可能覆蓋全球網路！難道…小鎮有一個正在運轉的區域網系統？！

一個荒廢了十幾年的小鎮，為什麼會有一個還在工作中的網路系統？這個網路系統覆蓋了整座小鎮嗎？它有它的人工智慧嗎？

突然之間，王聰覺得一雙冷漠的眼睛正在小鎮上方盯著自己，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先生，請問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回到電子產品體驗店，玻璃底座上的智慧家庭系統非常殷勤地冒出來，等待王聰的吩咐。

王聰有些好奇，“你只能出現在那兒？”

“是的，成像系統受損，我只能依託這兒的虛擬成像晶片現身。”

王聰將找到的金屬方盒拿出來，“我在好幾棟小樓裡都找到了相似的金屬方盒，我猜它們是家庭智慧系統的中樞。你能不能讀取它的核心資料庫？”

白髮老者遺憾地說：“抱歉，先生，它的核心資料庫已經被摧毀了，現在只剩下一些亂碼。我無法從中獲得任何有效資訊。”

王聰氣得狠狠敲了桌子一拳，時間又浪費了！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告訴他，快離開這座小鎮，遠離麻煩的機動部隊；但另一個聲音一直在鼓勵他：再試試，再試試！

“你說過，你的資料只剩下了2%。如果能恢復一部分資料，你能做什麼？”

“我可以恢復一部分功能，比如進入緊急狀態。緊急狀態下，我可以接過管理員許可權。”

王聰心念一動，“可以給救生艙充電？”

“是的，先生。”

王聰大喜，“早說呀！你的智慧中樞在哪兒？”

“我的智慧中樞在雲端，雲伺服器位於北溪鎮地下網路安全室，東二街12號。第一密碼3331，第二密碼2025。”

王聰打了個響指，無論如何，我都得再試一次！

“我會努力恢復你的資料庫，讓你恢復一部分功能。如果你幫不上我，我會砸了這兒！”

“好的，先生，非常感謝。”

離開之前，王聰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連在某個網路上？”

“是的，先生，我能和雲伺服器通訊。”

王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小鎮的網路系統就是雲伺服器系統嗎？所有的智慧中樞聯絡的都是它嗎？夜空中那雙漠視自己的眼睛屬於它嗎？

不知為何，王聰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東二街12號是一座小花園，至少曾經是。現在，彷彿土地受到了某種汙染，這兒所有的植物都死了，只剩下一片乾枯的三百平方米大小的荒地，於是荒地正中那間孤零零的配電房特別顯眼。

王聰用第一密碼開啟配電房側門，門內是一個空蕩蕩的小房間。他在小屋子裡踩了踩，聽聲音，腳下應該是空的。很快，他就在牆角找到了一個開關。

輸入第二密碼，地板從中央左右分開，隨後又彈開一個防塵罩，露出一個向下臺階。地下室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電磁探測顯示下方有功耗不小的電子用品，那應該就是雲伺服器了。這就是地下網路安全室了？

王聰沒敢放鬆警惕，仔細聆聽裡面的反應。

無聲無息，沒有反應。

非常好。

王聰一手握著槍，一手拿著小型照明器，頭戴式探照燈也開著，沿著全封閉式的臺階一步步下行，經過兩層防護門之後，他走進一個無塵環境的網路安全室。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兒沒有自動照明系統，但王聰大致看清，這是個二十五平方米大小的地下室，高約三米，四周是特製的強化玻璃，下降臺階從地下室的西南角延伸至西北角。

屋子裡有三臺全封閉的櫃式伺服器，但只有1號伺服器正在運轉。它們寬約一米半，比王聰高出一頭。王聰沒有急著檢視伺服器的工作情況，他小心翼翼沿著牆壁慢慢探索，在東北角，他猛地停下了腳步。

對面的角落裡，躺著一具已經風化的屍體！

沒等他上前看個究竟，頭頂突然一聲輕響，地下室的門和防護門突然自動關上了！

王聰快速上前，確認只有一具屍體。隨後他衝上臺階，防護門已經無法開啟了！

他沒有慌張，防護門是為了保證室內環境的潔淨，並非堅不可摧，真正麻煩的是頭頂地下室的門。他進來時觀察過，憑自己的力量，那扇門是無法打破的，必須得有密碼才能出去。

為什麼它們會自動鎖上？是網路安全室的管理系統在工作嗎？

王聰快步回到櫃式伺服器旁。每臺全封閉式的櫃式伺服器都由四個部分組成：供電系統，冷卻系統，刀片式伺服器陣列，控制和顯示系統。王聰開啟1號櫃式伺服器的觸屏，確認它在正常工作。

可1號伺服器裡沒有電子產品體驗店的智慧系統雲端。

2號和3號伺服器都沒有啟動。是不是隻要啟動了他們，雲伺服器就完整了，就能解決白髮老者的資料庫缺失的問題？

王聰沒動，他總覺得哪兒不太對。猶豫片刻，他試著問：“切換到聲控模式。網路安全室管理系統？雲伺服器管理系統？別躲了，我知道你是誰了！”

白髮老者的虛擬頭像悄然出現在一號伺服器的虛擬顯示基座上，他笑著問：“先生，請問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王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說：“果然如此。智慧家庭系統……不，我是不是應該改口，稱呼你為雲伺服器系統？”

白髮老者笑著點頭，“悉聽尊便，先生。”

這個禮貌而謙卑的人工智慧，根本不是電子產品體驗店的智慧家居系統，而是小鎮的雲服務系統！

王聰不慌不忙在臺階旁坐下，將背上的自動步槍取下來，“既然你是雲服務系統，那麼，門也是你關的？”

“我沒有惡意，先生。人工智慧是不會主動傷害人類的。”

王聰突然覺得這個人工智慧很有趣。它很聰明，但有時候卻說著最差的謊話。

他低著頭，自言自語：“機器人都能和人類打仗了，人工智慧為什麼不會傷害人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