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聯手

聽老魏說起黎芮，有那麼一瞬間，王聰彷彿覺得自己就在那條小巷。兩個曾經的戰友十八年後的重逢，清晰無比的出現在觸手可及之處。

奇怪，以前自己從沒將黎芮看得這麼清楚啊！

老魏沒有理會王聰的感慨，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奇怪，打仗的時候，我暈了；再見中尉的時候，我喝大了；來這兒的路上，我又莫名其妙的被抓了。怎麼每到關鍵時候，我就掉鏈子了？”

王聰撇撇嘴，“老魏，你的生活好像有個快進鍵......也許你有運氣。”

“可我也因此錯過了很多事情。”老魏沉默片刻，“不過當時，我嚇得馬上酒醒了！”

當時的魏忌人還沒站穩，槍卻已經掏出來指向了黎芮！

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如果有一個人出賣了其他人，會是她嗎？！

黎芮無視槍口，死死盯著老魏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點點頭，“嗯，的確是你。衛無忌，你雖然變成了一個陰溝裡的醉漢，眼睛裡倒還有些以前的勁道，是對的。”

一瞬間，老魏彷彿又回到了魂牽夢繞的戰場，他‘哇’的痛哭出聲！

“她說，她能洗清機動部隊的冤屈，還大家一個公道。”老魏淡淡地說，“她需要幫手。”

王聰不由皺眉，“你信了？”

“不錯，我信了。因為她告訴了我一件困擾多年的事情：她也對監察處撒了謊！從頭到尾，她和指揮官都沒有說過那個S級機器人，只是說遇到了一臺強大的機甲，一臺可能是S級的機甲！”

“撒謊？她和王梵客不讓你們說真話，為什麼他們也向軍團撒謊？”

老魏嘿嘿冷笑，“撒謊……自然有不得不撒謊的原因。都是因為天成的一個秘密……”

王聰心念一動，“你們去過的那棟幻夢般的博物館？”

“沒錯，那個幻夢一樣的地方。”老魏眼神飄忽，似乎在尋找什麼，只是時光飛逝，在這空蕩蕩的原野上，他什麼也找不到了，“我們和機器人倉促交手，中尉卻找到了一個入口，去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王聰皺了皺眉，“特別的地方？”

“不錯，只有她去過的地方。她去那個地方待了兩個小時，出來之後，她向指揮官單獨做了彙報。”老魏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的發現太離奇，也太可怕，指揮官聽過之後，決定和她交換角色。在向監察處彙報時，他倆統一口供，說去過那個地方有所發現的人是指揮官王梵客！指揮官將中尉的彙報描述成了自己的所見所聞，隨後，他就被殺了！你明白了嗎？”

王聰猛地一震，可他一時還沒明白，“為什麼指揮官和黎芮要交換角色？指揮官彙報了在那個地方的發現……和他被殺有什麼關係？”

老魏恨恨地喊道：“因為在那個神秘的地方，中尉見到了那個我們本想抓住的高階人工智慧！那個高階人工智慧受了重傷，它的能量控制卡也被擊毀了！可我們進入天成之後，並沒有傷害過它，你猜是誰打傷了它？

王聰心中一動，“那個可怕的黑袍機器人？”

“不錯，那個黑袍的S級戰鬥機器人重創了這臺高階人工智慧，可那個機器人也死了！知道它為什麼會死嗎？”老魏恨恨咬牙，“我們整支機動部隊填進去，終於拖住了那個黑袍機器人，讓高階人工智慧躲進了它的老巢裡，有了再次電磁打擊的機會……”

“……儘管其中過程曲折，但歸根到底，是這個高階人工智慧和我們這支機動部隊聯手，在損失了幾乎整支機動部隊和幾乎所有的機器人下屬之後，它摧毀了那個黑袍機器人！”

老魏恨恨地說：“明白了嗎？我們和一臺高階人工智慧聯手了！”

王聰目瞪口呆，喃喃地說：“只是意外而已，是因為那個黑袍機器人太強大了……”

“不，不是意外！”老魏哈哈大笑，笑聲中有無限的恨意，“這就是行動的真實目的！王聰，你還沒明白嗎？軍團把我們派來天成，就是為了讓我們和那臺高階人工智慧聯手，殺死那個S級戰鬥機器人！”

“一個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不對，也許是一個人類勢力和高階人工智慧勾結了！中尉見到高階人工智慧，知道了真相！指揮官說出了真相，然後就被滅口了！”

“是一群有資格調動軍團的權勢人物！他們和核區的人工智慧聯手！他們違背了人類世界的最高準則，他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真相，所以他們殺了指揮官！”

聯手？滅口？

人類之中的頂尖勢力竟然背叛了人類，和核區的人工智慧勾結？

王聰沉默片刻，資訊量太大，他一下子消化不了。他早已推測，那臺高階人工智慧多半就是觀察者，而黑袍戰鬥機器人當然是上一個‘毀滅者’。

按老魏的說法，觀察者打不過毀滅者，所以它和某個強大的人類勢力勾結，令他們派出一支精銳部隊，聯手擊敗了毀滅者。

這個秘密被黎芮和指揮官王梵客發現了。那個人類勢力到底有多強大？王梵客和黎芮不清楚，但他們肯定感到害怕了。於是，指揮官讓另外的四個人統一口徑撒謊，唯獨自己向上級透露了‘觀察者’和人類勢力之間的聯絡。然後，軍事法庭判了他死刑。

的確是滅口！

軍隊也被籠罩在那個人類勢力的陰影裡！

原本以為執行普通偵查任務的機動部隊，糊里糊塗的被送上了最可怕的戰場，因為連續不斷的意外遭遇和最終的意外發現，最終落得個全軍覆滅、名譽掃地的結局！

王聰不懷疑老魏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一個人的情緒是不會騙人的。但他很懷疑黎芮是不是對老魏說了真話。畢竟，老魏得到的全部訊息，全都是和黎芮重逢之後才聽來的，只有黎芮一個人經歷過，沒有其他證人。

黎芮去過的那個神秘地方，到底是哪兒？

老魏默默搖頭，“我不知道，她從來不提。”

王聰苦惱不已，二十二年前，身在機動部隊的黎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觀察者聯手擊敗了毀滅者；可現在，按毀滅者的說法，黎芮卻是要和它聯手，從觀察者的牢籠裡救走一個囚犯！

這轉變也太快了吧！

而且，在老魏的故事裡，只有能量控制卡，根本沒有智慧交換晶片卡呀！

黎芮去過的那個神秘地方，見到觀察者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定沒這麼簡單！

“黎芮……只和你提過這張能量控制卡？”

老魏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錯，那臺高階人工智慧受損，中尉便拿走了他的能量控制卡，她答應幫它修好這張卡。”

修好？黎芮是怎麼修好的？觀察者自己修好不就行了嗎？如果它修不好，黎芮怎麼可能修得好？它可是高階人工智慧，而黎芮只是個小小的軍官呀！

“我怎麼知道中尉是怎麼修好的？她在新能源實驗室待了那麼多年，總該有點兒辦法吧？”老魏扯扯嘴，“反正，中尉告訴我，只要修好這張能量控制卡，我們就能重回天成！只要把卡還給那臺高階人工智慧，自然而然就能知道讓我們送死的那個幕後勢力的身份！”

“原來是一次公平交易……”

“不錯，公平交易！”老魏微微一嘆，“也是唯一的辦法。別忘了王梵客是怎麼死的。軍隊裡都有他們的人，我們怎麼能大張旗鼓的去找？又應該去找誰幫忙？別說去找了，這些年來，監察處對中尉的監控從來沒有停止過，我想和她見一面都難。除了找那臺高階人工智慧，我們沒別的選擇！”

王聰一愣，“這些年……一直有人在監視她？”

“當然，我們這幾個小兵都不好過，軍官自然就更難了。監察處有一個退役軍人管理部門，盯了她很多年。”

王聰默默無語。明知道自己一直被監視，心裡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卻無人可說，也不能說。每天都得裝得平平淡淡的樣子，和其他人沒有絲毫不同，這樣的日子，黎芮居然過了二十多年！

難怪有的時候，黎芮的脾氣會莫名其妙的失控，她會在火山和冰山之間不斷變換狀態。王聰無法感同身受那是什麼樣的心情，在那些漫長的黑夜裡，黎芮也許失眠過無數次吧！

他不由也覺察到一種深深的孤獨和痛苦，那些黑夜同樣縈繞著他。

老魏所說的一切都說得通，除了那張智慧交換晶片卡。王聰按捺疑惑，“四年前，你們見面之後，就開始為現在做準備？”

老魏冷哼一聲，“不錯，知道這張核能控制卡之後，我對中尉再無懷疑。從那時起，我們小心翼翼等了四年：她繼續完善和修復這張能量卡，我偷偷安排各種深入核區的準備工作。”

王聰微微皺眉，“四年？”

老魏瞥了一眼，“沒錯，四年。四年前，你去‘垃圾場’的時候，我還給老尚打過招呼。”

老尚？小尚氏的摳門老闆？

王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有了計劃，嫌我礙事兒，要把我趕出去。所以我和黎芮的矛盾恰好在那個時候爆發了……”

“廢話，當時肯定是不想讓你也牽扯進來。出事了死全家，不合適，對吧？”

王聰冷哼一聲，沒說話。那幾年過得苦，他把黎芮恨得牙癢癢，哪知道事情的原委竟然在這兒！

“那她對我…”

老魏冷哼，“中尉本想保住你，這才把你踹開！你小子可以生氣，可以怨恨，但所有的一切都到今天為止，到你知道了原因為止，明白了？”

王聰一時五味雜陳，除了默默點頭，竟是不知該說什麼還好！

她是為了保護我，才和我斷絕關係的！

她竟然一直是愛我的！

眼淚緩緩流下，他卻毫無察覺。無數個聲音在腦海裡亂竄，他突然覺得無力，就連風聲也消失了。

老魏察覺了王聰的變化，放慢了語速，“今年春天，中尉說快要出發了，我真他媽開心，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哪知道她竟然死了！你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發現了她的行動，那些當年殺了指揮官的人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