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遠方

這一次尋寶，王聰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要。

這是尋寶隊出發之前，老魏叮囑大輝的原話。大輝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這個一文不值的臭小子，憑什麼值得我們付出這麼多心力？！

可他相信老魏，至死都信！

所以現在輪到王聰傻眼了。自己不過是個打工還債的小人物，怎麼可能比尋寶隊的副手和機修師更重要？

正要追問下去，老鞏突然說：“來了一個貴客。”

李上尉推門而入。

和昨天在營房時相比，李上尉還是那個上尉，但又像是變了一個人。在他身上，那種每時每刻都在散發的危險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盡在掌控’的自信。如果說之前他看待大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隨時要踩死的一群螞蟻；現在的他看待大家依舊跟看見螞蟻沒區別，但他已經懶得再踩一腳了。

他在老鞏面前大刀金馬坐下，完全無視大家的敵意和緊張感。

“跟你做一筆生意。”

老鞏搖頭，“我不是生意人。”

“我要去秦山以北，知道你去過，跟我跑一趟。事成之後，我找人治好你的眼睛。”

讓獨眼龍不再殘疾，這是個很吸引人的條件。王聰偷偷查詢過這種眼科手術，想的是哪天他能威風一把，突然在老鞏面前拍出一沓鈔票，大聲說：老鞏，把你那瞎眼治好吧，小爺我看多了瘮得慌！

然而當他看見手術費用竟然高達數十萬元，自己在‘垃圾場’打工二十年都掙不到之後，便馬上把這個美夢扔到九霄雲外。

然而老鞏只是低頭不語。

上尉皺起了眉頭，“嫌我給的條件不夠？如果你有要求，但說無妨。”

就算大家對李上尉深惡痛絕，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的他坦然自若，霸氣外露，怎麼看都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大輝突然冷哼，“若是花錢就能治好他，還用得著你嗎？誰拿不出幾十萬嗎？”

李上尉閃電般出手，一耳光將大輝抽飛！後者雖然反應極快，可腳被銬住，只能抬臂抵擋。咔嚓一聲輕響，他的右小臂斷了！

大輝本就比李上尉差了一籌，有裝備對無裝備，有心算無心，他竟然一擊之下便已受傷！但大輝也是條漢子，雖然疼得要命，但他硬是一聲不吭！

上尉淡淡地說：“你們的尋寶隊‘忍者’已經被趕出祁陽，所有資源都被第二軍團收繳，所以，你們現在可能真的拿不出幾十萬了。”

老鞏微微皺眉，“機動部隊在秦山有一個大的行動，不能被外人打擾，所以你們決定驅逐所有在祁陽的尋寶人……看來，你們的行動很重要。”

“很重要。”

“這麼重要的行動，我出現……不合適。”

上尉冷笑，“合適不合適，我來決定。”

老鞏沉默片刻，多年以前，他曾經見過李上尉。當時的李上尉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但他和母親已經截然不同。難怪所有人都說，李文勝不像李青崖，不會成為下一個李青崖那樣的人物。

他過於……在意自身的感受了。一個人太在意自身，難免對真正的世界不夠敏感。

“我已經有工作了。”老鞏淡淡地說，“我是他的保鏢，所以沒法跟你做生意。”

他指的是王聰。

上尉看著王聰，突然爆發一陣大笑！王聰被他看得汗毛倒豎，慌忙低下了頭。老鞏，這話你跟曹蕊說還行，跟這個瘋子說，我可就死定啦！

果然，上尉眯起了眼睛，射向王聰的寒光讓帳篷內頓時涼了半截，“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搶人！”

雖然熱血上湧，王聰依舊用力捏緊拳頭，一聲不吭。

我不是這傢伙的對手，我忍！

上尉眼中寒光更甚，猛地一耳光抽向王聰！

“滾出去！”

老鞏輕輕一拍，上尉的手便被彈開。他冷冷地說：“上尉，如果什麼事情都能由著你的性子解決，哪還需要軍警出面解決各種矛盾呢？”

好快的出手！上尉突然明白，即便對方雙腳被鎖，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上尉沉默片刻，突然露出陰惻惻的笑容，掏出了手槍，“好呀！那我殺了他，沒有了僱主，你就用不著再做保鏢了。”

王聰僵在座位上，帳篷裡頓時無聲無息。

李上尉簡直是個邏輯鬼才！

門口突然有人哈哈大笑，笑聲中，王聰和老鞏腳上的電子鎖突然開了！

曹蕊鑽進帳篷，笑咪咪地說：“李文勝，你開槍呀！我倒要看看是你開槍快，還是鞏中尉更快！”

上尉一怔，曹蕊已向王聰招招手，“傻站著幹嘛？過來！你們是我的人！”

老鞏順勢拉著腿腳發軟的王聰一起站在了曹蕊身後，完全無視瘋子上尉的槍口。

李文勝思索片刻，收起手槍，也收起了瞬間爆發的暴戾之氣，“我一直很好奇他的十二起勢……原來是曹家的人。說得通。”

“知道就好。”見李文勝臉色陰沉，曹蕊更加開心了，“如果你的戰術小隊有需要，這兒不是還有三個人嘛。你隨便挑，我絕對不攔你。”

剩下的三個人一起搖頭，李上尉，我們可伺候不了你這位大爺。

李文勝重重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等帳篷重新關上，曹蕊用力拍了拍自己顫顫巍巍的大胸，心有餘悸，“媽的，這小子這麼兇，嚇死老孃了。”

見面前那三個被鎖著的傢伙視線都在自己的大胸上，曹蕊突然露出了嫵媚的笑容，“好看是不是？我湊近，讓你們看清楚一點兒……讓你們看！”

她突然變了臉色，用力賞了三人一人一個耳光！

大輝大怒，“臭娘們！”

然後大輝的嘴就被膠帶堵住了。

王聰心有餘悸的抬頭看著帳篷頂。他突然發現，這女人的瘋狂勁兒一點也不比李上尉少。自己剛才也偷偷瞅了一眼，還好沒被她發現！

只有老鞏不為所動，他一眼就看見了曹蕊後頸的冷汗，“中尉，你害怕他？”

曹蕊眼波流轉，顯得格外靈動，“這麼明顯嗎？一眼就被你看出來了？”

“我還有一隻眼睛。”

“我聽說了，你在營房的看押室裡和李文勝打了一架，險些勒死他。就是聽說了這個，我剛才才給你解鎖的。唉……你怎麼不出手殺了他呢？”曹蕊笑嘻嘻地說，“他可是我們機動部隊最有潛力的年輕軍官，殺了他，我再殺了你，這事兒多完美。”

老鞏淡淡地說：“他姓李。要殺他，得加錢。”

曹蕊思索片刻，突然大笑道：“鞏中尉，你深藏不露呀！你知道李文勝的來歷？”

老鞏垂下了頭，“我還有一隻眼睛。”

曹蕊哈哈大笑，“一隻眼睛看得真清楚！鞏中尉，王小發，指揮官已同意我帶走你倆。跟我走吧！”

老鞏搖了搖頭，“我們不是囚犯。既然你需要嚮導，總得先把報酬談明白。”

不錯，去核區冒險，憑什麼我們得跟著你去呀！

他大致能猜出目前的情況。機動部隊分成了幾個不同的戰術小隊去秦山以北執行某個任務，曹蕊，李文勝，都有各自的戰術小隊。對剛換防來的軍人而言，熟悉秦山的人很重要。所以這幾個偶然抓來的階下囚突然成了香餑餑。

王聰頭疼不已，這麼說來，自己只能跟著老鞏去核區嗎？

曹蕊眨了眨眼，“你有什麼條件？”

老鞏淡淡地說：“過了秦山，就得放我們走。一路上，不能分開我和王小發。遇到危險，我只管王小發，不用管別人。”

曹蕊湊到王聰面前，踮起腳仔細打量他。因為靠得太近，王聰偷偷後仰了一點點，免得被女軍官撞到胸。

目睹這一幕的白耳雙眼簡直就要泣血！可他的嘴巴偏偏還被堵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胡亂‘嗚嗚’個不停。

“聽他這麼說，你應該很特別才對。可著實是看不出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曹蕊從上到下，從前到後，將王聰仔細看了個遍，“真正特別的人，不應該都像我這樣閃閃發光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嗎？”

王聰用力點頭，“沒錯，中尉，你是個閃閃發光的大人物，我就是個普通人，真的。”

曹蕊嘆了口氣，似乎很遺憾王聰沒有抓住機會多誇她幾句，“鞏中尉，既然是嚮導，就得跟著我到目的地，然後再回來才行。要不怎麼叫嚮導呢？不過，後面兩個，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老鞏思索片刻，“那就放了他們三個。”

曹蕊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至少在行動期間，不行。我最多隻能保證他們這段時間安然無恙。信不信由你。”

“曹家小姐的承諾，我當然是信的。”

曹蕊怔了怔，大笑道：“鞏中尉，你的這隻眼睛太好用了，我都有些羨慕了！”

曹蕊竟然是曹家的大小姐！兩館四家……她和曹彬是什麼關係？

曹蕊喃喃自語，“那個死胖子雖然沒什麼本事，運氣倒是不錯，竟然幫我找了個嚮導，順便還認識了鞏中尉這樣一流的格鬥家……”

她有些煩悶地撓撓頭，自顧自的走了。

“剛才這個大白兔……是曹家的大小姐？”

曹蕊走後，王聰和小史幫兩個被封住嘴的傢伙撕掉膠帶，白耳急不可耐地怪叫，“兩館四家那個曹家？”

老鞏微微點頭，“她說你們不會有事，就不會。”

大輝啐了一口：“這小丫頭的話有用嗎？”

“她的話可能沒用，但她爹的話管用。”老鞏淡淡地說，“軍方第三把交椅說的話，應該還有點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