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邊商

麻煩纏身的曹蕊決定一往無前。不管遇到過多少麻煩，既然我沒有遭受什麼損失，那我就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同一時間，王聰正在曹蕊西面三十公里外的山野中狂奔。

他正和老鞏接近一座新的通訊塔！

新的通訊塔和他倆昨晚藏身的小河河畔只有四十公里的直線距離，但在山中行走，實際距離還得再加上至少一倍，何況這一路……嗯，實際上並沒有路。

老鞏認準方向之後，毫不在意擋在面前的是石頭還是懸崖，是荊棘還是大樹，總之就是一路跑過去，平趟一切，沒有半點阻礙！王聰目瞪口呆，這獨眼傢伙明明手還被鎖著呢，昨晚還負責守夜，根本沒怎麼休息，可他現在卻像沒事兒一樣，簡直是頭野獸！

只有竭盡全力，王聰才能勉強跟上老鞏。在不斷的上坡和下坡過程中，他全神貫注奔跑，以至於根本忘了‘恐高’這個概念。於是他驚訝的發現，困擾自己十幾年的‘恐高症’似乎消失了！

果然，人要是逼到了極限，總能逼出點兒新東西！

當他倆爬上一座小山，終於看見對面山頭那座通訊塔時，已經過了下午一點。倆人都已經餓得飢腸轆轆。老鞏說，不知道通訊塔那兒是什麼情況，先在這處山中耐心等一會兒。

沒等王聰明白‘等一會兒’的意思，老鞏就消失了。再次出現時，老鞏手裡多了一隻山雞。他化身大廚，將山雞粗略收拾乾淨，王聰則非常識相的生火，配合無間。

起初，王聰還挺嫌棄這隻烤山雞的賣相不好，但第一口咬下去之後，他就再也沒把雞腿放下。雖然沒加鹽和香料，但畢竟是野味，比安全城裡能買到的有機食物和標準餐好吃太多了。王聰只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麼香酥可口的東西，說話時都帶著香味兒！

“教官，你怎麼抓到這隻山雞的？早就應該露這一手了！以後我也去抓！”

老鞏吃得很慢，說話也很慢，“不怕這是核變異的山雞？”

王聰一愣，吃雞的速度卻絲毫沒見慢，“教官，別想騙我放下這隻雞腿！”

“想要抓一隻山雞，也不是很難。”

王聰搖了搖頭，笑道：“山雞膽小警覺，哪有那麼容易？”

老鞏指了指一旁的大樹，“首先，找到一棵樹，爬上去，藏起來，不要讓任何動物發現你。然後，等山雞出現。然後。”

老鞏撿起一根極短的枯枝，握在右手。他鬆開右手時，掌心突然一聲輕響！

枯枝猛地飛出十步外，宛如一支弩箭，將一片落葉釘在樹幹上！

王聰愣了半晌，喃喃說道：“確實不是很難。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能不止用來抓山雞，抓老虎也差不了太多了。”

老鞏吶吶地說：“世上哪有那麼多好用的方法，一力可破萬法。”

純粹的力量能令一切都變成武器，力量本身就是一種武器。只是王聰早已說了非逃命不學，老鞏自重身份，便也沒興趣教他這一手使用力量的小技巧。王聰心中癢癢，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只想見到老魏，了結心中的疑惑。在那之後，他可是要找個安穩地方做機修師的，尋寶隊的日子太可怕了，他可不想繼續下去！

所以，即便老鞏現在是他的領路人，王聰也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再和他有更多的關聯了！

樹林裡突然有鈴鐺聲陣陣響起，王聰心中一驚，卻看見山坡轉角處繞出一人一馬。馬鞍上掛著的鈴鐺聲音清越，山風悠遠，將這鈴聲送到更遠的地方。

形單影隻的牽馬人戴著個灰色的草帽，看不清面容。看見樹下火堆旁的兩人，他在數十步外就停下了腳步，摘下了帽子，原來是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

他笑著說：“是香味兒把我引來了。”

山中偶遇，王聰先是猛然心驚，可看到這人草帽上藍白旗幟的標誌，他反而覺得‘這才對嘛’。

果然，又是這個奇怪的組織！

老鞏抬眼掃了一眼來人，便不再理會。他把雞骨頭扔地上，甕聲甕氣地說：“你來晚啦！”

來人或許是因為常年在山野裡行走的緣故，有著古銅色的面板，高瘦的身材，眼睛賊亮。他笑著搖了搖頭，“無妨，我也不是來圖這一口的。我去那頭的通訊塔擺個攤，路過，路過，哈哈。”

老鞏輕聲問：“那兒是你們的一個點？”

“算是，一年也就來一回。”

“攤位不多？”

“不多，這附近沒什麼人，自然也沒什麼生意。像二位這樣的散客，那就更罕見了。在下姓岳，排行第三，叫我嶽老三就行。”

老鞏眼皮一跳，“怎麼，不怕我們？”

“怕呀，怎麼不怕。”

話雖這麼說，那自稱嶽老三的精壯漢子依舊臉上帶笑，悠閒的站在馬旁，不時輕輕撫摸馬頸，一點也看不出害怕的意思。他的黑鬃馬兩側分別馱著一個防雨袋，比機甲的主電池箱還要大。王聰心中瞭然，原來這就是邊商，原來在山中還有比人的雙腿更方便的交通工具。

我也該去哪兒弄匹馬！

嶽老三慢吞吞地說：“聽說最近有軍人攻擊了秦山地區的遺留民，正鬧得不可開交呢。我們的人不會輕易放過這夥軍人，要不然，以後這兒就亂啦。”

王聰馬上明白他的意思，軍人在這兒鬧事，都逃不掉懲罰，你們兩個散客就別鬧事了喲！

老鞏沉默了片刻，雖說和嶽老三相隔數十步，但也不難制住對方。只不過，現在不是和藍白旗幟交惡的時候。藍白旗幟對遺留區的控制力可不像眼前的荒野這般空蕩。

“跟你做個生意。兩個帶藍白旗幟標誌的配飾，帽子也行；一臺平板電腦；三天的乾糧；多少錢？”

嶽老三眨了眨眼，“三千。”

王聰嚇一跳，三千？你他媽搶錢呢？！一臺高階平板在東方市電器街才賣一千快，三天的乾糧撐死了幾十塊，帽子又能值幾個錢？

這傢伙是習慣性的把價格往三倍開嗎？

果然，老鞏也皺起了眉頭，看來高手也是明白物價的。

嶽老三笑得特別坦誠，“我和二位相逢道左，並沒有交惡的道理。我也知道價錢有點小貴，不過，誰叫你們是沒有藍白標誌的散客呢？在遺留區，如果沒有藍白旗幟標誌，都會被視作敵人！你們要想做生意，別人花一塊錢能買到的，你們得花兩塊。我這兒這樣，其他人也這樣，規矩。二位真不能怪我。”

兩個散客沉默片刻，乖乖認宰。老鞏朝王聰勾了勾手指，“有沒有錢？”

王聰摸了摸口袋，口袋裡只有一個裝著‘王小發’ID卡的卡盒，找不到一毛錢。

老鞏頗為遺憾，“我倆就算加在一起，還是一分錢都沒有。果然是窮到一塊兒了。”

嶽老三的右手放在腰間的槍套上，另一隻手牽著馬緩緩後退。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對不住了，我得走遠一點。”

老鞏盯著火堆，不知在琢磨什麼。王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嶽老三，可把他著急壞了！好不容易碰見一個邊商，怎麼能就這麼讓人走了呢？！嶽老三的防雨袋在王聰眼裡就是個閃閃發光的大寶庫，他急缺的東西全都在那兒，他的眼睛都快挪不開了！

王聰摸遍口袋，當然摸不出錢來，卻突然摸到了那兩張晶片卡！他不由得大喜過望，“喂，嶽老闆，我用晶片卡跟你換，行不行？”

嶽老三一愣，苦笑道：“我倒是想換，可我不認識這種好傢伙，沒法給你定價呀！”

“我知道定價！”

現在當然是補給比較重要，晶片卡不重要！王聰耍了個滑頭，“原本一張卡五千，現在給你半價優惠，兩張卡一起五千塊賣給你，如何？”

嶽老三哈哈大笑，“老弟，大家萍水相逢，再見不易，要是我回頭髮現你的晶片卡只值二百五，我找誰說理去？”

“嘿嘿，不做這筆生意，你的損失可就大了！給我這兩張卡的人是聯邦頂尖的晶片高手，她親手做的，給我的時候還特別捨不得呢！算了，你不要也好，真要是低價賣給你，我怕自己將來後悔。”

說完，王聰緩緩坐下，不再理會這個邊商。嶽老三頓時心癢癢的，五千塊他當然出得起，倘若這小子說的是真話，那自己可不僅是發一筆小財那麼簡單了。晶片卡這種獨一無二的東西，如果給對了識貨的人，沒準還能讓別人對自己高看一點，那好處可就不止幾千塊這點小錢了！

邊商嶽老三和慧眼邊商嶽老三，當然是後面這個更能發財。

他擺了擺手，“老弟，別急嘛！都是什麼型別的卡？”

這倒是把王聰問倒了，他哪知道這兩張卡是幹什麼的？他倒是想過要試試這兩張卡，可這一路上，不是被老鞏操練，就是從這個牢籠被關到那個牢籠，哪有機會試這兩張卡？

但他知道最貴的晶片卡無非是處理晶片和智慧運算晶片之類，張一楠是人工智慧實驗室的大牌，所以......黑色晶片卡應該是個智慧運算晶片吧？

但他偏偏要吊吊對方的胃口，“我不賣啦！”

嶽老三笑著說：“老弟，賣不賣不重要，我先聽聽嘛。要真是好東西，就算我買不起，也幫你介紹個好買家！”

王聰心念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自己手上就這麼一個值錢的東西，早晚是要出手的。再說張一楠已經送給自己了，賣了保命，她能說什麼？

“有一張是智慧運算晶片！”

嶽老三放聲大笑，“哈哈，智慧運算晶片！老弟，別這麼口無遮攔嘛。在遺留區做生意，沒有誠信，寸步難行。人類世界多少年都做不出真正的智慧晶片了，你卻說，你朋友做出來了一個……哈哈！這生意，我做不了，對不住了！”

王聰不由一怔。他對智慧晶片瞭解不多，在‘垃圾場’也接觸不到這麼高深的知識。但據他所知，張一楠的確是頂尖的人工智慧專家，一直在做智慧晶片，為什麼嶽老三卻說整個人類世界都做不出智慧晶片呢？

一定是這傢伙想壓價！

他扯扯嘴，“嶽老三，我還真當你是個見多識廣的邊商呢！既然你這麼孤陋寡聞，我也就不說晶片的事兒了！老子不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