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朋友

一挑三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

王聰猛地將四扇車門全部彈開，剛想跳出去大幹一場，子彈瞬間如暴風雨般淋過來，壓得他根本無法下車！

老馬等人竟然已經換上了機關槍！

這麼打，別說靠近敵人了，出都出不去呀！等他們換子彈時的空隙？這他媽哪有空隙？！

王聰躲在車裡不敢動彈，可等不是辦法，再等下去，車就要被打爆了！

王聰狠下心來，決定把食物扔出去吸引獵人們的注意力，然後冒險跳出去！好死不死得賭一把！

就在此時，暴風雨般的子彈擊中了後備箱開關，後蓋板悄無聲息地升起。然後異變突生，一個黑影突然從後備箱鑽出來！

獵人們還沒看清那是什麼，就聽見了一聲慘叫！一個獵人倒在地上，胸口鮮血直流，雙腿抽搐不止！另一個獵人剛想向黑影開槍，黑影卻趴在了他肩上，然後他的脖子上突然就多了一道血痕！獵人頓時叫不出聲，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老馬嚇得心神俱裂，心知遇到了可怕的敵人！他胡亂開槍，不管能打中誰，黑影也好，兩個手下也罷，管它呢！數十槍之後，他撒腿就跑！沒跑幾步，他突然覺得左腳一陣劇痛，頓時摔倒在地！

老馬心知不妙，扭頭就開槍！槍剛響了一聲，咔嚓！他手中的輕型衝鋒槍突然斷成了兩截！

老馬手裡只剩一個槍把，另一半槍身被一隻爪子握著。

一隻胖胖的斑點貓趴在老馬身上，它用前爪抓著槍啃了啃，啃成一片碎渣，然後扔在一旁。

看來，它既不喜歡有機合成肉類，也不喜歡槍的味道！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突然之間槍聲已結束，後視鏡裡的獵人也都消失了。王聰在後視鏡裡看見了三個獵人的依次倒下，看到了那個迅捷無比的黑影。他下了車，緊握一把不過一尺來長的B級磁性短刀，慢慢往回走。

兩個獵人已經嚥了氣，渾身都是抓痕，死狀極慘，王聰差點沒吐出來。被斑點貓嚇出了尿的老馬連根手指都不敢動，他的左腿腳踝有一道鮮紅的抓痕，深可見骨。

斑點貓懶洋洋地衝他打了個哈欠。

正是王聰熟悉的那隻。

想到自己曾經將這隻貓從副駕駛位抱下來，王聰終於沒能忍住，‘哇’的一聲開始狂吐！

將兩名槍手的屍體扔下山崖；替換了兩個被獵人們打壞的車胎；把越野車當拖車，將橫在路上的樹幹拖走；將老馬車上唯一一個用得上的主電池箱搬上後備箱；機關槍和手槍各收好一套戰利品；將老馬的電磁探測儀據為己有；補上防核服上的小洞，重新穿上……

王聰辛辛苦苦做完了這些善後工作，卻發現斑點貓慢吞吞鑽回副駕駛位躺下，再一次開始睡覺。

他嘆了口氣，走向緊貼山壁坐著的老馬。老馬的手上戴著電子鎖，雙腿依舊發軟，始終站不起來。

老馬哆哆嗦嗦地問：“是不是山谷大堂懸賞的那隻豹貓？”

山谷大堂懸賞捕殺河樂谷周邊的一批核變異生物，其中有一隻豹貓位列前三。據說那隻貓攻擊力強悍，能輕易拍碎強化防彈玻璃。

王聰也猜測這就是那隻大名鼎鼎的豹貓，他也在頭疼該怎麼對付這位傲嬌的大爺。

“可這兒不是已經遠離河樂谷了嗎？為什麼它又回了核區？為什麼它在你的後備箱裡？為什麼它不殺你？！”

老馬幾乎是喊出來這些問題，他不服，太不服了！

王聰搖了搖頭，“我遇到你們這些壞人，是我運氣不好；你們遇見這隻貓，是你們的運氣不好。很公平，沒有什麼服不服的。”

老馬陰惻惻地說：“我不信它會放過你。”

王聰聳聳肩，“不錯，我也怕了這位救命恩公。不過，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先收拾你。”

老馬臉色驟變。不錯，我他媽哪有嘲笑人家的資格！我的命還捏在人家手裡呢！

見老馬老實多了，王聰說：“馬先生，如果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我不殺你。”

老馬茫然的點頭。

“昨晚的電磁風暴，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馬搖了搖頭，“最近幾年，這種電磁風暴在秦山出現過幾次。沒人知道原因，因為它，運輸艦和機甲在經過秦山時都小心翼翼。”

王聰不由皺眉，“照你這麼說，過了秦山，進入核區之後，這種電磁風暴就會消失？”

老馬苦笑道：“我哪知道？我最多也就在核區邊緣打轉，哪有膽深入核區？”

倒也不像撒謊，只是聽老馬的解釋，怎麼覺得電磁風暴像一種自然現象呢？難道是一種從沒聽說過的古怪自然現象？

王聰撓了撓頭，“朱老二讓你們殺了那個大頭少年，可留下了什麼證據？”

老馬哈哈大笑，彷彿蹲在他面前的是個白痴：“小子，朱老二讓我們殺人，怎麼可能留下證據？實話告訴你，這麼小的髒事兒，我們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中間人就處理好了！怎麼，你想找到證據，令朱老二下不了臺？哈哈哈，天真！”

王聰嘆了口氣，不錯，是自己天真了。他解開老馬的電子鎖，緩緩走向自己的越野車，懶得管這個驚魂未定的逃亡者。

沒想到老馬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走到廢棄車旁，從車底突然掏出一把手槍！

老馬放聲大笑，“哈哈，小子，你完了！”

等到王聰轉身看著他，老馬笑得更開心了，“小子，在遺留區，在核區，在人和野獸共存的世界裡，心慈手軟的人一定活不長！你居然不殺我！哈哈，現在是不是後悔了？最後贏的人是我，是我！”

極度的興奮讓老馬笑得流下了眼淚。

幸好早就藏好了這把槍！

看見老馬的三角眼裡的晶瑩淚光，王聰突然覺得特別滑稽可笑。他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馬先生，每次你都高興得早了一點。贏的人是我。”

老馬大笑著扣下扳機。

沒有槍響。

再次開槍，依舊沒有槍響！

老馬終於慌了神。怎麼回事？藏之前我明明試過這把槍的，怎麼回事？！

王聰攤開左手，他的掌心有數顆子彈，“別試了，你那把槍的子彈，在我這兒。”

隨後他掏出手槍，毫不猶豫朝老馬的兩腿各開了一槍，將老馬打得倒在地上，雙腿鮮血直流！

王聰的語氣冰冷，他甚至覺得那已經不是自己的聲音了，“你說過，要把我的兩條腿打折了，扔到山下去喂蚊蟲蛇鼠。既然你為我選擇了這種死法，現在，我就把這種死法還給你。”

像是完全聽不見老馬痛苦的哀嚎，王聰轉身離開，越走越遠。

越野車在山路轉了幾個彎之後，王聰發現自己的右手還緊握著槍，不覺嘆了口氣。他想把槍放下，右手卻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只得停車，左手用力把槍從右手中拔出來，放在小置物櫃裡。

他的手心有很多汗，很久之後，右手才重新有了感覺，像是重新屬於自己。王聰突然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期待著老馬去取那支藏著的槍！

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有理由開槍！

自己竟然一直期盼著殺了他！

此刻，他恐怕還在原地哀嚎吧？

想到他在地上挪動的樣子，王聰突然感到極其強烈的痛苦，彷彿中槍在地上哀嚎的那個人是自己。荒無人煙的山中，靜等自己血盡而亡，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呀！

後視鏡裡的這雙眼睛，不知不覺已經如此陌生。王聰已經認不出這是自己的雙眼了。

越野車掉頭回來，在廢棄車輛附近停下。王聰緩緩走到趴在地上不動的老馬身旁。後者回頭看了他一眼，泥土和血跡使得他的臉越發扭曲，看不出是哭還是笑，“怎麼，回來看我怎麼死的？”

王聰搖了搖頭，“不，我做不到。”

老馬的笑聲像是被一口痰卡在嗓子裡，斷斷續續，極其難聽，“你什麼都做得出來！哈哈！哈哈！老子咒你被那隻貓抓斷腿，抓斷手，扔在路邊，哀嚎三天三夜才死！”

王聰緊靠山壁，他看起來極為疲憊，“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讓我一槍打死你，省掉後面的痛苦。”

“來呀，來呀！有種就一槍殺了我！”

王聰擦去眼角的淚水，幾乎是哭著喊：“王八蛋，我沒有殺過人！”

不知怎麼，他告訴了老馬，自己曾經害死了一個年輕士兵，也曾為了自衛殺了老學究。但他覺得，那都不能算殺人，至少他沒有殺人的慾望。

可要是沒有強烈的衝動，自己剛才又怎麼會向老馬開槍呢？

老馬喘著粗氣，小聲笑著說：“因為…你和我一樣…大家都一樣壞…”

王聰大怒：“我是好人，你是壞人，你們全是壞人！”

“誰都這麼覺得……”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好，可實際上，每個人都一樣壞！我們每個人都想毀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