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和平談判

按照王聰的會面要求，朱老二獨自來到了他倆第一次見面時的廢墟。

說到底，今天這一場火併，就是從這片廢墟開始的。

這裡靜悄悄的，並無旁人，朱老二有些窩火，“臭小子，趕緊滾出來！老子趕時間！”

王聰望著瞄準鏡裡的朱老二，小心翼翼挪動十字標線，緩緩說道：“滾不出來。我離你還有點兒遠，手裡拿著你給我們的那把重型狙擊槍。你別亂動，我第一次用這把槍，萬一手抖打中你了，怎麼辦？”

朱老二不由愕然，剛想躲起來，又生生停下了腳步！

還是不動的好，鬼知道這小子準頭怎樣？！

“小子，你倆坑我上癮了是吧？！”

王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別動，我正在瞄準你腳邊的那盆花，你讓我先試試準頭。”

朱老二重重一哼，索性將那盆朱槿抱在手裡，“小子，趕緊開一槍試試！想威脅我？隨便！老子現在的麻煩夠多了，再多你一個也無妨。還有，開槍之後記得趕緊換個地方躲起來，要是讓我的人找到你……嘿嘿，你想不到有多慘的。”

王聰撇撇嘴，“我知道你身邊偷偷跟了好幾個人，頭頂還有一臺機甲在監視。我要是開了槍，順著彈道軌跡，它很快就能找到我，我跑不掉。所以要是沒有把握，我不會開槍的。”

朱老二樂了，“我怎麼覺得，你根本就沒有狙擊槍，也沒有瞄準我？你純粹在浪費我的時間！”

“那你要不要試試看猜得對不對？”

“不了，反正老子現在有空。”

“多謝了。朱老闆，我只是想要一個和你公平說話的機會。”

朱老二打了個哈哈，“哼！你永遠也不會跟我有公平對話的機會。因為我是這裡的老大，你只是個沒用的小角色！如果你繼續浪費我的時間，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王聰緊緊盯著十字標線上的朱老二，“你抓我的朋友，無非是準備把他交給AI事務局，讓他扛下今天的事情。可如果他一口咬定是你買兇殺人，你不僅沒法把鍋甩他身上，反而是引火上身。相信我，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做得出這種事情。”

“最好的辦法，是你讓我帶走他，然後把責任全推到我們身上。你就說是我們主動買下了槍，主動刺殺AI事務局的高階探員，你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完全是誤會。”

朱老二樂了，“你當AI事務局都的人是傻子嗎？你這麼說，他們就信了？誰他媽會信有兩個傻子花錢買裝備就是為了跟AI事務局死掐？這倆嫌命長嗎？”

王聰冷冷地說：“他們會信的。AI事務局要的人是魏忌，我們跟魏忌是一夥兒的。理由很充分。”

朱老二沉吟片刻，招了招手。一個手下從院牆後鑽出來，遞給他一把椅子，然後再次消失。

朱老二舒舒服服坐下，翹起二郎腿，一點兒也沒有被狙擊槍瞄準的覺悟，他細細盤算了一番，“魏忌的‘忍者’尋寶隊不是小雜魚，AI事務局想要他，機動部隊也要他，到底是為什麼？”

王聰撇撇嘴，“好問題，可惜我答不上。”

“小子，你到底有沒有做過生意？做生意的第一條準則，是讓買家覺得你的貨值錢，不買就是虧，只有這樣，你才能把它賣出一個好價錢！現在，你得先講講你的貨到底有多值錢，至少得比獨眼龍狙擊手值很多，我才能放了他，對不對？”

王聰有些猶豫，“現在這樣還不夠？我可是拿槍指著你呀！”

朱老二哭笑不得，“當然不夠！你這叫威脅，不叫做生意！這樣吧，你先告訴我這場混戰的前因後果，我要是覺得這些資訊有價值，可以考慮放人。”

王聰苦笑道：“但我並不知道前因後果……”

“小子，你這可就沒意思了！算了，老子沒時間跟你囉嗦！先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或者，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你他媽有問題趕緊問！要不就該我問了！”

“我先問！你等一下！”

朱老二抽了根菸，長嘆一聲，“這是我做過的最不專業的情報交換，到頭來居然還是我先說。趕緊問！”

王聰的第一個問題是，“我聽老學究說，AI事務局要和你做交易。所以……魏忌是不是在你手上？”

朱老二冷冷地說：“這會兒已經不在了，他讓人給搶走啦！搶走他的是最後冒出來的那架機甲，老子可不知道那臺機甲是誰的。”

最後那架機甲？哪一架？

江海帶走老魏時，王聰正暈暈乎乎躺在‘芒種’的裝備艙裡，一無所知。

朱老二冷哼，“多半是機動部隊的人。”

機動部隊？是了，機動部隊也在追捕老魏。

王聰試探道：“老魏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他為什麼來河樂谷？”

“老子剛見到他，他就被搶走了。你覺得他像是會跟我說真話的人嗎？嘿嘿！”

王聰暗暗點頭。老魏和你風格類似，品味同樣糟糕，肯定互相看不順眼。何況你倆見面時間很短，確實什麼也來不及說。

“第三個問題，那個戰鬥機器人去了哪兒？”

朱老二撇撇嘴，“老子還在四處找呢！他好像和你有點兒交情，你不會也是機器人吧？”

“放屁！老子是如假包換的人類！”

“哼，那就可惜了。要不然，抓到你，也能稍稍彌補我的一點兒損失。”

“放你媽的屁！你借我們的手殺AI事務局的人，不管狙擊是否成功，不管事情如何發展，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都會被你送出去背鍋。你一早就做好了過河拆橋的計劃！”

朱老二撇撇嘴，“小子，大家合作，要麼雙贏，要麼雙輸。現在既然輸了，就得認，明白嗎？”

不錯，我們輸了。

我們既打不過黑袍的戰鬥機器人，也打不過駕駛青色機甲的AI事務局高階特勤。

我們也沒能好好利用他們之間的衝突。

“青色機甲去追機動部隊的那架機甲了。看來，他們得先爭奪魏忌，一時還顧不上你們這兩條小雜魚。”朱老二懶洋洋的說，“你的問題，我可是都說清楚。”

“小子，該我問你了。機動部隊要滅了‘忍者’，我不奇怪，可‘忍者’幹嘛要挑釁機動部隊？AI事務局為什麼要魏忌？魏忌到底有什麼秘密？”

對朱老二來說，一件事情的真相很重要，但又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用何種方式描繪這件事情，將它包裝成一個能夠讓藍白旗幟組織第四分割槽理事會接受的‘真相’。這套把戲他已經玩了很多年，這次的麻煩雖然很大，但他依然有辦法在組織內部矇混過關。

所以，他之所以想知道真相，只是想看看有什麼生意可做。

王聰沒有撒謊，“如果我能答上這些問題，多半就不用來河樂谷了。”

朱老二微微一怔，“你來河樂谷，也是為了找到魏忌，弄清楚這些事情？”

“不錯。”

朱老二嘆了口氣，“那我就沒辦法了。事情鬧得太大，我得給AI事務局一個交代。我得把你倆都交出去！你倆和AI事務局的特勤交手，害了河樂谷，AI事務局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把我們交出去有個屁用！河樂谷被那臺青色機甲打成這樣，就算把我們交出去，難道還能把你的損失要回來嗎？我懂機甲，就算每臺機甲的維修費只花三百萬，算上武器彈藥的損耗，損毀的民宅道路，以及無辜的傷亡，你的損失至少有六千萬！AI事務局會賠你這筆錢嗎？”

的確是很大一筆錢呀！朱老二不由肉疼，“喂，小子，你有多少錢？”

“很可惜，別說六千萬，我連六百都沒有。”

“你要是把老魏的秘密告訴我，沒準就值六千萬了。”

王聰沉默了片刻，小聲說：“我的確不知道秘密是什麼。”

朱老二哈哈大笑，“我差點兒就信了！小子，我終於知道了。重點根本不是魏忌，你們倆才是事情的關鍵！”

王聰微微一怔，朱老二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AI事務局的那個神氣娘們兒和黑袍機器人都去醫館找你們！難怪昨晚你倆怕成那樣居然還要拿槍幹活兒！他們要的是你們！”

“哈哈哈！小子，我是不是很聰明呀？！”

不遠處突然傳來極為微弱的響動。王聰心知要遭。

這個死瘦子說這麼多的話竟然是在拖延時間！他已經找出了狙擊點，派人潛了過來！

他毫不猶豫向朱老二腳邊開槍！既然逃不掉，就只能開槍威脅！

他的第一槍準確擊中了朱老二右腳腳邊！朱老二處變不驚，突然向左一閃，原本坐著的椅子突然張開，變成一張大盾牌，將他罩得嚴嚴實實！王聰氣得咬牙，這死瘦子果然狡詐！

他的第二槍擊碎了盾牌一角，但瞬間已有好幾張大盾牌從牆後扔了過來，盡數擋在朱老二身前！

王聰連開數槍，重型狙擊步槍的穿甲彈能打穿一層兩層三層盾牌，但就在這片刻裡，朱老二身前足足多了十幾層盾牌！

這個老烏龜！

一連開了五槍，全部無功而返，王聰的心越來越沉，自己已經無法威脅朱老二了。

逃走，必須逃走，只有活下來才能救老鞏！

王聰剛放下狙擊槍，身後突然響起劇烈的風聲。他心知不妙，往右一滾，躲開第一個偷襲者，隨即一個魚躍躲過第二個偷襲者的繩索，跳下了小樓！

可他落地後不敢動彈半步。因為十幾個人圍成半圓，舉槍對準了他！

王聰破口大罵：“死瘦子，不是說公平做生意嗎？你不講規矩！”

朱老二哈哈大笑，“規矩是人定的，誰強誰的規矩大。我說了，你還沒資格跟我談公平，都這麼大的人了，這都不明白嗎？多謝你，困擾我這麼多天的事兒總算有了著落，我就不客氣了！放心，我會好好養著你，把你賣出一個好價錢的！起價……六千萬！”

王聰面如死灰。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儘快變得像老鞏那樣強大。要是那樣，我早就把老鞏救出來了！哪還用得著跟死瘦子絞盡腦汁磨嘰這麼久，最後還折在他手裡？

一個朱老二的手下上前，準備給王聰戴上電子鎖。他苦笑著閉上眼睛。

這一路上，自己好像總是免不了要和電子鎖打交道，簡直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