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摔門去戰場

每一個機修師都屬於工會，工會決定了機修師的前途！

若是知道樑子連工會監製的標準程式都敢動，工會會怎麼看待樑子？怎麼看待‘勇者’？

眼看勝券在握，老尚笑眯眯地問身邊的王大少，“您在我家取貨之後，是不是還去他那兒檢查過一次？”

王大少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畢竟是翻新貨，他從‘小尚氏’拿走機甲之後，又偷偷請‘勇者’的人檢查了一遍，這種做法當然不太地道。可萬萬沒想到，正是因為多此一舉，他被人下了套！

樑子的這種做法，俗稱‘開後門’。給機甲留一個小漏洞，讓它不時出些小問題，如此一來，機修店便一直有生意可做！

‘開後門’可是‘垃圾場’和工會的大忌！

因為名聲若是壞了，大家都會丟飯碗！

老尚得意地勾了勾手指，“樑子，我早說過，輸的人，滾！”

樑子一聲怪叫，一耳光扇倒了王聰！

都怪這個不起眼的學徒！

衝進來的眾人將樑子牢牢按住。最後一眼，他看見鄰桌的顯示屏軟體執行介面上有個文字框，上面寫著一行字：標準除錯程式似乎有問題，請直接判斷我們為錯，等他跳出來！

樑子一聲慘叫，這倆小王八蛋太黑了！人工智慧和老尚也一樣的黑！所有人聯手坑我這一個老實人！

樑子輸了比試，**機甲維修師居然真的輸給了蘇陽和他的小學徒，整個‘垃圾場’都炸了！但誰也不會想到，此時，喜不自禁的王聰正在老尚的辦公室裡，聽見了一個令他目瞪口呆的訊息。

“給我滾出這兒，滾出‘垃圾場’！”

王聰一聲怪叫：“什麼？滾的人難道不是樑子嗎？”

搞定了樑子，砸了‘勇者’的招牌……這麼大的功勞，不給筆獎金已經是耍無賴了，居然還趕我走？！

“老尚，你腦子壞了吧？”

老尚叼著雪茄，躺坐在他的棉沙發上，妥妥是個流氓大亨的模樣，“王聰，你真當我是傻子嗎？難道我看不出來？根本用不著蘇陽指導，你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完！那臺‘科爾3代’肯定也是你做的翻新！”

王聰渾身一震，大氣也不敢出！

老尚喃喃說道：“學徒挑大樑......嘿嘿，傳出去之後，你讓這些維修師的臉往哪兒擱？”

王聰吶吶地說：“我做得好，也不行？”

老尚搖了搖頭，“小子，教你一個人生經驗：出來討生活，好不好不重要，規矩才重要。學徒該有的規矩，你來我這兒的第一天，就都教過你了。還記得嗎？”

王聰咬了咬牙，“學徒不能偷學，更不能私自維修裝甲！”

“這兩條大忌，你都犯了！我這兒容不下你了，你得另找一個地方混飯吃。”

王聰急了，“老尚，能做事的人沒有做事的機會，這他媽是什麼狗屁規矩！”

“是不是狗屁，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老尚冷哼，“你要是平時偷著幹活兒不被人發現，我也不說什麼。當著外人的面，你還敢慫恿蘇陽，大搖大擺出手。你自己找死！”

王聰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又急又怒，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終究還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決不能低頭！

“老尚，就算我偷學了，也和小蘇師傅沒關係……”

老尚大樂，“怎麼？講義氣呀？覺得自己很拽是不是？蘇陽也是個王八蛋，還讀書人呢，沒輕沒重，全他媽讀狗身上了！”

王聰大怒，“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是牽連了蘇陽，你才王八蛋！老尚，我馬上就要去考二級了！只要成了二級機甲維修師，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維修機甲……”

老尚冷冷的說：“等你考上了再說吧！現在，趕緊給老子滾！馬上滾！”

“你！你沒人性！”

“老子是生意人，要什麼人性？滾！”

王聰摔門而去！

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前一刻，王聰還以為老尚要給自己升職加薪；下一刻，他已經收拾好東西，像條狗離開了樓下的學徒宿舍。

他本想和蘇陽道別，但蘇陽已經匆匆回了學校。王聰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和蘇陽聯絡為好。一旦得知自己被老尚開除，蘇陽一定又會操心幫忙，可自己已經欠他很多了。再說，只要自己明天能考過二級，不就又能回來了？

不錯，有什麼好擔心的！

拎著僅有的揹包，沿著公路走了很遠，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龐大而喧鬧的‘垃圾場’。四年時光匆匆而過，正是這個混亂而忙碌的地方把他從一個茫然少年變成了一個對生活重新有了希望的青年。除了那個已經回不去了的家，這裡便是自己最熟悉，最親近的地方。

所以，我一定要回來！

以更好的姿態回來！

老尚你這個王八蛋，等著瞧吧！

老尚的辦公室裡，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優雅的中年女子。她身材勻稱，穿著淺藍色的襯衣和長褲，站在窗邊，默默望著那個遠去的年輕人。她曾經很多次目送他離開，但這一次，情況截然不同。

老尚胖胖的身體和鬆軟的沙發幾乎融為一體。他任由雪茄熄滅，慢吞吞的說：“黎小姐，你要我做的，我可是都做到啦！”

見中年女子沒說話，老尚小心翼翼給自己表功，“費了點心思，讓樑子那個蠢貨把王聰私下維修的事情給逼了出來。不過，把趕他走，我可是虧大啦。王聰這小子天生就是幹一行的，別說**，四級，沒準以後能成五級的機甲維修大師呢……”

黎小姐沒有回頭，“我只是讓你趕他走。你做得可不少。誘騙王大少去‘勇者’做檢測，給樑子下手的機會，等著他上門找麻煩，然後和‘垃圾場’的智慧管理系統合作揭穿樑子，最終打壓‘勇者’，名利雙收。尚老闆，一個王聰，至於讓你這麼大費周章嗎？”

老尚打了個哈哈，悠然吐了個菸圈，“順手做一點小生意嘛……”

沒等老尚說完，突然有清風拂過，他手中的雪茄突然斷成了兩截！斷口平滑，像是被鋒利無比的利刃切開！

黎小姐依舊站在窗邊，彷彿從未變換過位置，“尚老闆，你不是喜歡多事的人。”

你不是喜歡多事的人，所以不會無緣無故的大費周章！

女人鬼魅般的行動終於令老尚敗下陣來，他舔了舔嘴唇，長嘆一聲，“因為我害怕。”

大亨模樣的胖子在沙發上縮成一個球，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會害怕到這般模樣！

“黎小姐，我一時手賤，找人查過王聰，也查過你。查過之後，我腸子都悔青了，巴不得這輩子從沒見過你們二位才好！”老尚苦笑道，“如今王聰終於要走了。我高興呀！我得大張旗鼓地送走他！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我趕走了！”

黎小姐若有所思，“這麼說來，倒真是個撇清你的好辦法。”

老尚咧嘴苦笑，“不錯，一件‘垃圾場’人所共知的事情，是不會單單扯上我的。”

黎小姐笑了，“那你查到了什麼？”

老尚不由一怔，臉色發苦。良久，他才低聲說：“請過三個人，都失蹤了。”

黎小姐臉色轉冷，“安全城裡有一千萬人，偶爾消失幾個，不奇怪。”

老尚只能苦笑。那三個人，都是交易所裡能僱到的一流跟蹤好手，光訂金就花掉了‘小尚氏’半年的利潤！可這些錢扔出去，他連個響都沒聽見！

他不願意再觸這個神秘女人的黴頭，小聲說：“雖然他現在是走了，可他還打算去參加機甲測試中心的考試。以他的實力，拿到二級資格輕而易舉。沒準考過之後他又回來了……”

“那就別讓他回來。”

老尚摸了摸鼻子，這我怎麼做到？難道我還能去機甲測試中心做手腳？不可能的！全息對戰考試是由人工智慧系統隨機安排和生成的，誰都做不了手腳！

王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黎芮心想，這多半是最後一次見你了。我改變了你，你也改變了我的一生，我們誰也不虧欠誰。

她在老尚面前端坐，語氣柔和，“尚先生，這幾年，你辛苦了。”

老尚滿腹牢騷，“哪裡的話。嘿嘿，我努力試著把他變成一個廢物，不好意思，不太成功。”

黎芮搖了搖頭，“人的命運就像輪盤賭，既然自己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又怎麼能決定他人的命運？不過，就算很難，也得繼續做下去，對不對？”

老尚眼神一挑，“你的意思是？”

“把他的事情告訴工會，讓整個東方市的機甲維修界對他關上大門，讓他滾出東方市！”

老尚摸了摸鼻子，這就是讓王聰再也回不了‘垃圾場’的辦法？

他嘆了口氣，“黎小姐，咱們先說好：在這之後，我是不是就解脫了？”

中年女子笑了笑，令人如沐春風，“記得把和我有關的所有痕跡都抹乾淨。否則，將來要是有火燒到了你這兒，我可不負責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