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輸家贏家
因為兩架紅方機甲尾隨而來。他們輕鬆拉高，本想俯衝攻擊地龍，卻恰好暴露在六管機關槍的火力範圍內！六管機關槍縱聲狂吼，突突突突！叮叮咚咚！彈殼飛揚，落在王聰腿邊，慢慢長成了一條小河，不斷延伸。王聰什麼也聽不見，只知道按住按鈕死死咬住煙霧深處的紅方機甲！
突突突突！
耳膜是不是都被震傷了？
手是不是已經燒著了？
恍惚間戰場裡似乎響起了人工智慧對戰系統的最後十秒提示，但王聰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聽到。最後一顆彈殼掉落，王聰才發現雙手已經疼得失去了知覺。他軟軟仰天躺倒。
胖子在通訊器裡大喊：“小子，你真是來考維修的？你應該去做機槍手呀！”
王聰喃喃自語，“早知道這樣，我一定不逞強，換一個考試時間。他們呢？”
“紅方機甲？走了！都走了！”
王聰愣了愣，“走了？！為什麼走了？”
胖子大笑：“因為你打中了那兩架機甲的動力系統！二級考試不允許用電磁護盾，它們扛不住穿甲彈！”
王聰像個傻子似的哈哈大笑。走了！他們居然活下來了！
“十秒倒計時了。到了這會兒，大家都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誰也不會礙著誰。再動手可就過分了！”胖子在駕駛艙裡哇哇地吐個不停，“曹爺馬上就要過關了！能去機動部隊了！剛才那幾個狂扁我們的王八蛋是誰？打得我連昨天吃的都吐出來了！待會兒出去了，我一定把他們找出來揍一頓！大維修師，有沒有想好考完之後去哪兒慶祝呀？我請！喔喔喔~”
胖子的鬼哭狼嚎突然消失了。
可能又吐了吧，畢竟是個油膩的小胖子。王聰躺在荒地上，跟著對戰系統一起倒數。五秒之後，我就是二級機甲維修師了。不，這可不是一般的二級考試，這裡有意想不到的困難，而困難會讓我將這段經歷記得更清楚。雖然有些波折，特別是那個討厭的紅色‘颶風’，但結局是完美的。每個故事都需要一個反派，‘颶風’是個好反派。
老尚，你看好了，我馬上就要回‘小尚氏’找你！讓你的眼珠子都驚得掉出來！
彷彿烏雲遮住太陽，眼前突然變暗了幾分。
王聰渾身一震，汗毛倒豎：“誰？！”
沒等王聰看清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機甲，眼前突然一黑，他失去了意識，從全息空間掉線！
同一時間，倒計時數到了0！
全息戰場裡，紅色‘颶風’站在王聰屍體消失的位置，不遠處的地龍正在熊熊燃燒。人工智慧對戰系統宏大的聲音響徹整片戰場。
“考試結束！”
林蔭道上，張小姐氣得將書扔進了草叢裡！
小小的二級資格考試都能昏招頻出，吞個零蛋，王聰這些年都活在狗身上了嗎？
她衝小貓招了招手。小貓湊上來，舔了舔她手指縫裡的那塊餅乾。
小花生真聰明，比那個笨蛋強多了。
從機修師全息考場摔門而出之後，王聰去一樓的服務檯領了成績單，然後在一旁的等候區找了個視野最好的地方坐下。
然後他死死盯著服務檯，眼裡都快噴出火來！
機甲測試中心是一座九層大樓，機修師和機師不再一個考場，但考試結束後都得來一樓的服務檯領成績。氣急敗壞的王聰就想知道，那個最後一秒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傻叉到底是誰！一定是他打死了自己！
哪來這麼不講究的人？已經最後一秒了，怎麼還會有開冷槍的傢伙？！
最後一秒鐘的驚變，令王聰之前的所有努力統統作廢。此刻的他一無所有。沒有機修師資格，也沒有地方可去，只剩下老尚施捨的那一千塊。
他原本想拿著這些錢，甩到老尚面前。
看，小爺用不著你的施捨！
現在，難道自己真的只能像一條喪家之犬，拿著這點錢離開東方市嗎？
要走也得先把那個偷襲自己的傢伙痛揍一頓！
然而，率先出現的是一個熟悉的小胖子。他抽出王聰那張零分成績單，搖了搖頭，扔給王聰一瓶薑汁汽水。
機修師和機師在機甲測試中心走的是兩套系統。對戰之前，大家互相都不認識，只有進入全息空間之後，才能看清對方的真容。這一仗打下來，王聰和小胖子早沒了頭一回見的生疏。他們已經在全息戰場認識了對方。
小胖子正是王聰的機師曹彬，他倆是一同赴死的交情！
王聰扯扯嘴，“老曹，你成績單上怎麼寫的？”
小胖子搖了搖頭，悶了一口汽水，懶懶散散地搖頭，“跟你一樣，零分。這測試系統不科學呀，體現不了我的真正表現，主要是沒有表現分。花樣滑冰，知不知道？”
“現在應該沒人玩這個了吧？”
“幾百年前的人玩，一邊滑冰一邊玩花活兒，幾分鐘就結束的那種。人家那叫科學，不管你怎麼玩，有過程就有分。空中跳三圈，給分；原地轉十二週，給分；落地摔了一跤，也給分，這就叫表現分，這才科學。我剛才那一跳一炮多帥氣，怎麼也值十分八分的表現分！”
“不過多少分，你下次再考還是得從零開始。”王聰安慰他，“所以，有沒有分數一個樣。”
“不，你可錯得厲害！看到這張成績單，看到零分，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叫曹彬的人在全息戰場上什麼也沒幹？是不是懷疑他剛進去就被人轟下線了？是不是個垃圾？可要這兒是個59呢？你肯定想，這個曹彬肯定幹了點啥，就是點兒太背了，就差了一點點，太遺憾了！對不對？感覺完全不一樣嘛！”
王聰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可心中卻暗想，輸就是輸，輸家一無所獲，零和五十九哪有什麼區別？
曹彬得意洋洋，“所以我花十塊錢買了一份剛才對戰的錄影，拿回家給老爹看。看曹爺沒給他丟臉，雄姿英發，有勇有謀，以一敵三，死戰不退……”
小胖子儲備的成語到此用盡。
王聰很努力地接了一句，“力竭身亡？”
“是偷襲，得強調偷襲！我正等著離開考場呢，颶風突然砸過來一顆高爆彈，媽的！”曹彬恨恨將汽水瓶扔進垃圾箱，“得把我的委屈全說出來，不然老爹絕不會饒了我。對了，那孫子出來沒？”
服務檯前，陸陸續續出現了更多機師和機修師。王聰和曹彬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起身，向服務檯走去。
他倆的拳頭都捏得咔咔作響。
“嘿嘿，紅色‘颶風’的機師是哪位？玩得不錯，聊幾句呀？”人沒到服務檯，曹彬的聲音先到了。他笑眯眯的樣子人畜無害，像是真心要跟人家交個朋友。
有人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應該是紅方的一個機師，“好個屁！那架颶風從頭到尾只知道纏著地龍。要不是我們中線的兩次團戰打得不錯，他哪有最後捅刀的機會！”
有人出聲附和，“可不。沒有咱們，單對單，他幹得動地龍嗎？”
喲喲喲，竟然還有人撐自己？幸福來得太突然，曹彬樂開了花。他衝那人豎起拇指，“兄弟，好眼光。哪個部隊的？”
“南邊，第四軍團。你也是？”
曹彬摸了摸隆起的小肚子，諂笑道：“看著不像是吧？哈哈！兄弟我在第二軍團混口飯吃。”
另一個老成持重的機師搖了搖頭，“颶風穩贏。地龍太笨重，駕駛員也夠菜的，每次反應都比別人慢一拍。看颶風兩次接近地龍，幾乎毫髮無損，完全是另一個級別的水準。別忘了，第一波攻擊時颶風也參加了團戰，打垮了對面的四臺機甲，隨後它才去找地龍的。”
曹彬漲紅了臉，王聰更是愣神。原來颶風在第一次偷襲地龍之前，竟然已經先和其它機甲交過手！對方在戰場遊刃有餘，難怪這個經驗豐富的機師也對他頗為佩服。
之前挺地龍的軍人有些不服，“不管誰贏誰輸，颶風最後偷襲收人頭，還不得讓人噴死！”
曹彬一個勁兒點頭，對對對！水準是一回事，人品又是另一回事！人品最重要！
有人點頭，“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下難咯。”
挺‘颶風’的人也不少，“贏就是贏，不管強攻還是偷襲，贏了就行！”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多：有的在猜高階軍官們會不會看中戰場上某個考生的表現；有的人在抱怨戰友配合不利；有人哀嘆再一次考試失利；有人大罵地龍應變太慢，沒能及時配合藍方其它機甲集中作戰。吵來吵去，大家都覺得藍方輸得不冤，所有機甲都沒有拿得出手的表現。在這之中，‘地龍’是最蠢的一個。
老曹不由愕然，之前不是還有人挺我嗎？怎麼到最後反倒統一口徑，全怪到我頭上了？！
眼見大夥兒三三兩兩走了，老曹氣得乾瞪眼，衝上去就想幹架！
王聰趕緊拉住他，“這些人不是正主，算了。”
老曹大怒，“一幫蠢貨！老子一挑三的時候，他們在哪？！”
有人冷哼，“你們才是真蠢。對戰時間還沒結束，戰場瞬息萬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如果你的機甲正在和叛亂的戰鬥機器人交手，在機器人倒下之前，你會找個地方先行休息嗎？”
一個和王聰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倆身後。他短短的頭髮根根豎立，臉部輪廓鮮明，面板意外的白皙，眼神深邃而不可察。雖然他比老曹年輕不少，但他高出一頭，又是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老曹頓時覺得自己矮到了地板下面。
他和王聰面面相覷，這個大言不慚的傢伙是誰？
“你哪位呀？”
那人緩緩說道：“我姓李，李在成。”
王聰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曹彬臉色大變，猛地上前，搶過對方的成績單。果然是機師，果然是成績優秀，授予二級機甲駕駛員資格。曹彬扯扯嘴，臉色難看極了，“紅色‘颶風’，是你？”
“當然，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李在成淡淡地說，“輸在我手裡，想必將軍不會責怪你。”
老曹黑著臉，可他心中竟然也有同感，輸給對方的確不丟人！
王聰心中一驚，小聲問老曹：“認識的？”
老曹冷笑，“嘿嘿，我哪有機會認識這樣的天才！聽說第一軍團秘密訓練了一批天才，以未來的聯邦線上機甲大戰決賽圈為目標，其中的佼佼者就叫‘李在成’。我哪知道這等人物竟然也來參加二級考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