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 獨眼教官

從一拳打死進步到兩拳打死。

這是個笑話嗎？

王聰覺得不是。獨眼龍要是會講笑話，那自己對笑話的認識一定有問題。

此時，老鞏的肩膀突然一沉，王聰誤以為他又要動手，猛地向後一縮！

可老鞏並沒有動。王聰不由有些尷尬，佯裝皮癢，又瞎動了動掩飾過去。

老鞏其實有些驚訝。自己不過是氣機感應，對方竟然真能有反應……這個年輕人的眼力很好呀！

只是身體完全跟不上頭腦。

這古怪的情形終於令他有了一絲興趣。

“訓練從現在開始。依然是我說，你聽。你現在叫……王小發，安全城裡格鬥訓練館眾多，你肯定有些瞭解。”

王聰撇撇嘴，王小發……這個名字太土了！

獨眼漢子倒是沒注意他在走神，“七十年前的大戰改變了一切。經歷了幾次基因微調，又獲得了更先進的訓練方法，如今人類的身體開發程度遠勝大戰之前。林林總總的格鬥訓練館，就是在培養格鬥家，讓他們在沒有機甲的情況下也能和核變異生物作戰。”

“以前，人的敵人是人；現在，敵人變成了機器人和核變異生物。敵人變了，戰鬥方式也完全變了。以現在的科技條件和訓練水準，訓練一個初步適應野外作戰的戰士，至少需要三年時間；訓練一個能夠在野外進行機甲作戰的機師，至少需要六年時間。但是，你只有半個月。因為在半月之後，你就會離開綠區，迎接各種危險。”

“所以，在這半個月裡，你不用學習任何攻擊敵人的方法。你只需要學習一件事情：保命。”

王聰聽得目瞪口呆，這算什麼學習？

老鞏淡淡地說：“別小看這兩個字。戰場上最難的就是保命，沒有誰能保證自己一定會活下來。保命只有兩種辦法：第一種，讓敵人無法攻擊你，沒受到攻擊，你自然就不會死；第二種，敵人能夠攻擊你，但你的防禦足夠強，強到無法被擊破，也不會死。”

“簡單地說，要麼能躲，要麼能扛，你總得有一樣。因為在戰場上，你只能靠自己，指望不了任何人。”

要麼做逃兵，要麼當烏龜？

這也叫訓練？欺負我沒去過格鬥訓練館嗎？我雖然沒練過，至少也去參觀過的嘛！

老鞏當然猜得出他在想什麼，這鬼鬼祟祟的眼神，他見得多了。

對付自作聰明的人，他有的是辦法。

“火車是個訓練的好地方：環境簡單，封閉空間，遮擋物齊全。我先教你保命的第一條：如何在小空間裡儘可能躲避敵人的攻擊。”

話音剛落，他一拳正中王聰正臉！後者仰頭倒下，兩條血跡從鼻孔裡鑽出來！

老鞏陰惻惻的說：“反應太慢了，再來。”

王聰摸了摸鼻子，看到手裡的血跡，他勃然大怒！

反應？怎麼反應？我連他出拳都看不清呀！

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勇氣，他大罵道：“你這是恃強凌弱！你不講道理！”

“殺人本就是恃強凌弱，不講道理。”

王聰嚇了一跳，“不是訓練嗎？怎麼又扯上殺人了？”

老鞏冷冷說道：“訓練的目的是保命，保命就是尋找生死之間的機會。練的時候如果沒有生和死，真到了生死關頭，你必然挪不動腿。如果你沒這個覺悟，那我現在就把你打死，免得耽誤我的時間。”

王聰猛地站起來，瞪著老鞏，吼道：“好呀！你這麼有本事，打死我得了！”

難不成你還真敢動手？！

身高相仿的兩人像兩隻鬥雞一樣瞪著對方，誰也沒退讓半步！

在老鞏唯一的眼睛裡，王聰看見了自己，一個因為憤怒而面部扭曲的年輕人。他還看了這個年輕人輸掉考試後的沮喪，在警局洗手間裡的茫然，被人險些掐死時的掙扎。他突然明白，面前的獨眼龍至少有一點說得沒錯：我指望不了任何人！

而且他能察覺，獨眼龍的右肩晃動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他是真敢殺人的！

王聰的眼神慢慢柔和，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小聲問：“能不能換個容易一點的……哎呀！”

他一聲慘叫，彈地而起，因為老鞏一腳踢中他大腿根部！要是再偏一點點，偏到某個部位，他現在肯定就不是站著的了。

“我用了一分力，一分的速度。你可以在我們所處的這個單間裡規避，任何方式都可以。開始。”

王聰疼得齜牙咧嘴，“能不能降到半分力，半分速度？”

回答他的是一個碩大的拳頭。

也不知道老鞏有沒有說真話，因為他的一分力和一分速度又快又狠！王聰基本全躲不過，偏偏每挨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明明自己的身體素質比常人稍好幾分，為什麼還是會被揍成豬頭？

這就是格鬥家的真正實力嗎？

更恐怖的是，老鞏的確將拳腳速度保持在了同一個節奏，讓王聰感覺不到快慢的變化！王聰詫異不已，根據攻擊方式的不同和攻擊部位的不同，不同動作的速度一定不同，這是由人的身體結構和力學原理決定的。可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格鬥家還能違反物理規則嗎？

不科學！

他在小小的單間裡上躥下跳，短短几分鐘就已經捱了無數拳頭！

王聰已經疼得不想躲了，反正也躲不過，不如躺下來裝死。偏偏獨眼漢子興致盎然，邊打邊上課。

“不許出聲！在戰場，出聲就是傷亡。”

“知道剛才我壓了你的脖子多長時間？30秒。當我的胳膊將壓未壓時，你就應該醒來，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以後每次你睡覺時，我都會進行這種反應訓練。”

“抬手！抬手格擋也不會？”

“跳起來！你的腿殘了嗎？長腿只是為了顯高嗎！”

“我出手不在同一個節奏，是你的感知能力不夠！”

“記住我說過的：只要你逃得夠快，敵人就打不著你！”

……

王聰像只猴子似的瘋狂跳躍！他在中鋪和上鋪之間跳躍時磕了一跤，原本應該中招的胳膊卻幸運的躲過一劫。他在中鋪躲閃時，眼看逃不過前胸的一擊，索性躺倒裝死，沒想到偏偏躲過了橫掃而來的胳膊！還沒來得及高興，老鞏變拳為掌，輕輕下按，拍到他的肚子上！王聰頓時只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

這混蛋是不會停手的！

得跑！我寧可跳車跑路摔個半死，也好過在這兒被打死！

他兩腳一勾，滑出了中鋪，逃出了這個噩夢般的單間，準備逃得遠遠的！老鞏鬼魅般擋在他身前，飛起一腳。王聰下意識地雙手一擋，然後便倒飛回去，摔回了小單間！

他再也不想動了，乾脆躺地上裝死。

老鞏毫不在意，作勢一腳踩下，王聰本能的伸出雙手托住他，“還來？！”

老鞏冷哼，“起來。站樁。”

王聰顫顫巍巍爬起來，兩腳不丁不八，弓背下蹲，雙手握拳水平放在腰側。他站得極穩，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的身體竟然慢慢又恢復了幾分生氣。

老鞏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換個站法。”

王聰兩腳一前一後，再次站好。

老鞏搖了搖頭，“再換一個。”

換了一個又一個，王聰連換了十二種站姿！在老鞏又一次要他更換站姿時，他苦笑道：“教官，所有能換的都換完了。”

“以前站過？”

“報告教官，從小就被罰站，變著樣子被罰。”

老鞏微微皺眉，王聰站的是原汁原味的十二起勢，是經典與科技結合的養氣站樁的功夫，只有最頂級的格鬥訓練館培養的精英才有可能站得這麼標準。

可他明明沒去過格鬥訓練館。

看剛才他的應變，的確對格鬥一無所知呀。

見老鞏閉目思索，王聰突然說：“教官，我有問題。”

“說。”

王聰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說過很多尋寶隊的故事，聽說他們在核區尋寶有很多刺激的經歷，殺過很多核變異生物……可現在的訓練，會不會太，太……”

老鞏幫他說了，“小題大做？”

王聰面不改色，“是你說的，我沒說。”

“五十個俯臥撐。”

因為沒回答是或不是。

等王聰重新站好，老鞏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回答問題。站到我回來。仔細回想今晚所有捱過的打。”

“是。”

吃打還得記打，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見老鞏消失在走道盡頭，王聰毫不猶豫拎起揹包，衝向車廂連線處！

他要跳車跑路！

核區這麼危險，他才不想去找死！

車門緊急開關受列車智慧控制系統管理，王聰在觸控式螢幕上指指點點，卻連智慧系統都無法啟用！

完蛋，還是得去找列車員！

沒曾想，鑽進另一節車廂，迎面就撞上一個老熟人，王聰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世上真有冤家路窄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