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速敗

王聰吐得太狠，差點兒眼前一黑！

白耳和司機小朱一陣揉捏，總算讓王聰緩過勁來。白耳笑著說：“吐了好。堅持到現在才吐，我已經忍不住想要誇你了。”

王聰心中一陣惡寒，聽了你的誇讚，我怕是會吐得更厲害。

大輝撇撇嘴，“沒用的蠢貨。”

凡是白耳誇的，他都要踩一腳才開心。

老鞏突然說：“坐。”

大魔頭的話還是管用。眾人在他身邊聚成一團。只聽老鞏小聲說：“剛才的軍人不是隨便開槍的。他第一次開槍，是在試探王聰。”

眾人頓時茫然，王聰不由摸了摸受傷的耳朵。

那軍人竟然開槍試探我？王聰欲哭無淚，之前問我莫名其妙的問題，現在又開槍打我，這傢伙為什麼總盯著我呀？！獨眼龍，你是不是在故意嚇唬我？

白耳卻微微點頭，“不錯，兩槍都擦著王聰，都是試探。”

他笑嘻嘻地望向王聰，“小王，你運氣來了。”

大輝微微皺眉：“剛才他要是敢進來就好了，教官一定能制住他。”

“他會來的，”老鞏淡淡地說，“剛才他走，不是因為你我的殺氣，而是因為王聰。他覺得王聰威脅到了自己，所以才離開。”

王聰大吃一驚，我威脅到那個李姓軍人？拜託，人家比大輝還強，我這樣的小白憑什麼威脅對方？

“因為你在我身邊。”老鞏淡淡地說，“我釋放了一點點氣息在你身上，讓他誤以為你很強。”

眾人頓時愕然。王聰遲疑了片刻，突然明白：老鞏你這不是坑我嗎？你讓他有了誤判，他不就盯上了我嗎？！

老鞏低垂著頭，“不錯，我希望他盯上你，然後進來和你交一次手。”

王聰只覺得眼前一黑！

白耳倒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好主意呀，教官！只要他敢進來，你就制住他，咱們就有很大的機會逃出這兒！”

大輝冷哼，“他要是不來了呢？”

“他會來的。”老鞏沉默片刻，多解釋了幾句，“他對我們沒興趣，只對王聰有興趣。有了興趣，就不容易放手。如果他是我想象中的那個人，他一定是個驕傲的人。一個驕傲的人不會接受剛才的退讓，所以他還會來。”

大輝拳頭緊握，“那就等著他！一旦他進來，我們馬上動手！”

王聰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老鞏這個計謀似乎還不錯......

只見老鞏搖了搖頭，“不，讓王聰先和他交手。”

王聰差點沒暈過去，讓我和那個瘋子軍人交手？我會被他一巴掌拍死的！

老鞏冷哼，“我說過，不會讓你被人一拳打死。我會教你兩手。”

要想在核區活下去，就得學會面對敵人！

王聰的臉已經腫成了豬肝色，‘兩手’就能擋下一個比大輝還強的高手？騙誰呢？

可不管誰騙誰，現在的王聰只能跟著老鞏！他獨自站在內側的角落裡，細細思索老鞏教他的‘兩手’。他不敢相信老鞏竟然真的讓他去和那個軍中高手交手，可他沒得選！他突然發現，在尋寶隊，掙錢還債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

要想在‘垃圾場’活下去，就得選擇一個好師傅，自己幸運的遇到了蘇陽；在這裡要想活下去，就得選擇可以信賴的夥伴。可這幾個人之中有一個能信的嗎？

王聰誰也不信，而他們同樣不信任自己。

他不由有些想念東方市，想念‘垃圾場’，至少在那兒，自己是安全的。他又想起了張一楠，以及她送給自己的那張黑色晶片卡。現在想想，東方安全城果然是另一個世界。

忽然間，他發現老鞏在輕敲與4號房相隔的牆壁。王聰心念一動，閉上眼睛，拋開雜念，竭盡全力去捕捉那輕微的聲音。是摩爾密碼。

“肘關節……上方……一寸……平躺……止血……”

敲擊聲越來越小，漸漸就聽不見了。王聰偷偷睜開眼睛，看見老鞏已經不再敲擊牆壁，依舊是閉目養神的樣子。他突然想起，白天自己醒來時，老鞏似乎就坐在那兒，緊靠牆壁。也許那時候，他也是這樣輕敲密碼，告訴對方如何止血，如何保命。

對，他說過自己最擅長保命了。

也許老鞏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壞？

傍晚來了一個自稱老柴的胖子。他一邊擦汗一邊跟大家說是奉交易所的命令來的，請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幾天，本城委員會很快就會在規定的程式內解決這次的問題。他已經跟看守溝透過，三餐很快就會正常供應。

至於2號看押室裡這兩位不幸在自己大腿捅了一個洞的好漢，以及4號看押室這幾位喜愛鍛鍊身體卻意外受傷的壯士，不要擔心，醫生馬上就會來......

隨後，胖子遭到了尋寶人的瘋狂辱罵，灰溜溜地逃走了。

大輝慢吞吞地湊到老鞏身邊，壓低聲音，“關我們的是第二軍團的人。”

老鞏眼神微動，“胖子告訴你的。”

大輝點點頭，“老大讓他轉告我們，形勢不對，早走為妙。”

王聰心中一動，走？怎麼走？

白耳撇撇嘴，“真的假的？老柴什麼時候跟你說了這麼多話？”

大輝冷哼一聲，“你以為他真的是在擦汗嗎？”

白耳怔了怔，高階呀！現在的暗號都這麼隱蔽了！

老鞏微微點頭，卻沒有其它表示。

他還想再等等，至少吃過晚飯再說。

祭奠了五臟廟，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王聰乾脆舒舒服服在地上躺成個大字，琢磨著出去之後是不是得找個地方洗個澡沖沖晦氣。正做夢呢，突然眼前一黑，一隻大腳朝他腦袋踩了下來。王聰一個翻身躲過，心中哀嚎不已：白日夢結束，噩夢又來了！

“教你的兩手都記住了。”

“是，教官。”

和昨晚一樣，依舊是老鞏抬肩，王聰判斷攻擊，選擇躲閃。有時是後退半步，有時是身體輕輕靠向一側，有時連續躲閃……他的動作越來越快！連續幾十次躲閃之後，再一次退到牆邊時，眼看後背就要撞上牆壁，王聰沒有回頭，突然向左躍開！

老鞏突然‘咦’了一聲。

王聰也很驚訝，“躲過了？”

老鞏微微點頭，在想象中回憶了一遍動作，“步點找得很準，空間和距離的感覺分毫不差……你把這間囚室仔細丈量了一遍？”

王聰點了點頭，有些不安，“我走了幾遍，把空間記下了，這樣……不好？”

老鞏微微搖頭，“不，投機取巧是聰明人的做法，真正的格鬥家都是聰明人。你這麼做，很好。”

在老鞏那兒，‘很好’是極高的誇獎。雖說王聰一直對這個兇暴的男人心有芥蒂，此時也忍不住微微一喜。

他難得的有了鬥志，“還來嗎？”

老鞏搖了搖頭，“不練習了，已經到了真正動手的時候。”

王聰微微一怔，剛想開口詢問，身後突然有了異響！

走廊另一側，那幾扇一直關著的門終於開了，原來那一側是一個碩大的會議廳。眾多軍人沉默地鑽出來，在走廊上按編制站定。最後，李姓軍人出現在人群前方。他緩緩走到燈光正下方，頂燈恰恰無法照亮他的臉，他臉色的笑容若隱若現。這一次，他不再穿著普通軍服，而是換了套軍官制服。

大輝認出了制服上的特別標誌，“機動部隊的上尉？！”

他望向老鞏，機動部隊不是常規部隊，這個上尉的身份倒是有些棘手，怎麼辦？

李上尉在走廊上來來回回踱步，冷冷地說：“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祁陽城裡一共抓了兩百四十九個尋寶人。兩百四十九個！我一直在等，等著看你們有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好手段。結果呢，除了朱天俠的‘紅色雷電’，沒有任何人敢吭聲！”

“人人都誇尋寶人。五十年來，你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們能一夜暴富，也能一朝成名。就好像抵抗核擴散的，是你們；拯救無辜平民的，是你們；找到科技遺址成果的，是你們。嘿嘿，跟你們一比，我們這些軍人除了浪費納稅人的錢，什麼也沒幹，對嗎？”

“就好像五十年前擊敗機器人叛亂的，不是我們！去四級農業區轉移農民的，不是我們！在邊境駐防防禦機器人和核變異生物的，不是我們！民眾是一群蠢貨，他們怎麼想，我不在乎。但是你們這些自己吃飽了卻讓軍團擦屁股的尋寶人，我很不喜歡！”

“從現在起，我不想在祁陽看見任何一支尋寶隊！”

李上尉盯著3號看押室的王聰，中午曾經感覺到的那種危險感再次浮現。當時他選擇了退卻，這一次，他不想再退了。

王聰同樣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李上尉的氣勢越來越高，越來越強，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隱而不發。此時的李上尉更可怕了！

李上尉招了招手，軍人快步離開，整齊的腳步聲彙整合一股洪流。他獨自推開3號看押室的鐵門，盯著王聰，“你的殺氣很重。”

王聰的臉有些抽搐。

高手，你真的找錯人了，那不是我的殺氣，是獨眼龍在坑我！

可他根本沒有說話的勇氣！

這一次，老鞏終於開口幫他解了圍，他沉聲說：“將所有的尋寶隊趕出祁陽？就算你是機動部隊的上尉，恐怕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李上尉冷笑，“我有。半小時後，這裡就將受到攻擊，變成一片火海。你們會死，軍人會死，平民也可能死。很快，聯邦最高委員會就會得知，一隻尋寶隊悍然攻擊了祁陽駐軍軍營。聯邦將大發雷霆，不僅會通緝這支尋寶隊，還會禁止所有尋寶人進入祁陽。”

大輝怔了怔，“誰會攻擊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