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神猿與魔猿

渾沌戰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狂暴的混沌能量依舊在嘶吼，卻彷彿失去了聲音。

那圍攻人族三祖的三位魔神，攻勢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一瞬，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懼。

九天之上，正與時間、空間、因果三大魔神激戰的鴻鈞、羅睺、望舒，乃至他們的對手，都感受到這邊驟然平息卻又蘊含大恐怖的戰鬥餘波，神念掃過，皆心神劇震。

鴻鈞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精光，羅睺桀驁的臉上首次露出凝重，望舒美眸中異彩連連，複雜難明。

而更多的混沌魔神，無論是正在交戰的，還是在遠處觀望的，都將那手持金色量天尺、屹立於混沌之中的身影，牢牢刻印在意識深處，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悄然瀰漫。

姜林緩緩收回鴻蒙量天尺，尺身光華內斂，彷彿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審判只是幻覺。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驚疑不定、充滿敵意或恐懼的混沌魔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迴盪在每一個生靈的心底：

“還有誰？”

……

就在姜林大殺四方時，長安城內，猴子也迎來了自己的考驗！

長安城內，大唐兵甲列陣四方，文武百官排列，滿堂朱紫氣鎮壓時空因果。

在眾人的中央，猴子雙目微閉，耷拉著手臂，一身原本金黃燦爛的毛髮變得略有些暗淡。

在他靈臺深處，有兩尊龐大的巨猿正在廝殺。

靈臺方寸，心海識淵。

這裡本應空明澄澈，是“真我”之所在。

然而此刻，這片空間被硬生生撕裂成了兩半，如同被強行拼湊在一起的破碎鏡面。

一半是熾烈的暗金，充斥著無盡的狂暴、混亂與毀滅。

粘稠的混沌氣流如同沸騰的岩漿，翻滾奔湧，其中夾雜著星辰破碎、世界湮滅的慘烈景象。

每一縷氣流都彷彿擁有生命，發出尖銳刺耳的嘶鳴，訴說著對一切束縛、一切存在的憎恨。

這便是混沌魔猿意志的顯化，純粹的“戰”與“滅”的本源，源自開天之前，根植於孫悟空真靈最深處的烙印。

另一半，則是相對稀薄卻堅韌執著的金色光芒。

這片光芒中，景象複雜而生動，有花果山水簾洞前群猴嬉鬧的喧騰，有菩提祖師座下聽講大道的寧靜，有斜月三星洞中挑水擔柴、掃地誦經的枯燥日常，有西行路上戰天鬥地，披荊斬棘的殺伐……

這是孫悟空數百年來，自花果山出海漂泊，歷經人世浮沉，一點一滴積累、沉澱下來的人性。

他的智慧、他的義氣、他的桀驁、他的守護、他的承諾，以及對意義的懵懂追尋。

此刻，這兩股意志，在孫悟空真靈的核心處，展開了最直接、最殘酷的碰撞。

暗金混沌的中心，一尊混沌魔猿意志體，雙拳擂胸，發出無聲的咆哮。

它每一次揮爪，都帶動無邊混沌氣流，撕扯著那片金色領域。

金色色的光芒被大片大片地侵蝕、消融，如同被強酸腐蝕。

記憶碎片中的花果山在崩塌，三星洞在碎裂，西行路上的景象變得模糊扭曲。

“戰！”

魔猿的意志如同億萬顆混沌星辰爆炸的轟鳴，衝擊著整個靈臺空間。

“虛偽的羈絆！可笑的承諾！這具身軀，這份力量，生來只為毀滅！撕碎這天！踏碎這地！”

金色領域艱難地收縮、凝聚，在核心處，一個身影逐漸清晰。

並非猴王的形象，更像是一個由無數記憶光點、情感絲線交織而成的人形輪廓，眉眼間依稀有著孫悟空的桀驁與靈動，但更添一份沉澱後的堅毅。這是孫悟空“人性”意志的聚合體。

“俺老孫是……齊天大聖！是鬥戰聖猿！是玄天英昭！”

他奮力揮拳，拳鋒之上，金色光芒凝聚，隱隱有定海神針的虛影，有人道敕封的符文流轉。

轟！

兩股意志洪流在靈臺中央猛烈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只有無聲的湮滅與侵蝕。

金色光芒銳利如劍，撕開一片混沌，將其中蘊含的毀滅意念斬碎、淨化。但更多的混沌氣流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而上，瘋狂吞噬著金色光華。

每一次碰撞，人形輪廓都劇烈震顫，光芒黯淡一分，而魔猿的咆哮則愈發狂躁，暗金領域如潮水般洶湧推進。

“桀桀桀，唯有力量！唯有毀滅帶來的極致快感，才是永恆！臣服於我，你將獲得真正的自由！無拘無束，毀天滅地的自由！”

魔音灌腦，直指本心。人形輪廓的身影一陣模糊，金色光芒劇烈波動。

那些被攻擊的記憶場景，花果山猴群恐懼的眼神，長安城將士們戒備的刀鋒，……都被魔猿無限放大，化作瓦解意志的毒刺。

金色領域再次被壓縮，只剩下核心一小片區域還在苦苦支撐。

孫悟空死死守住最後的核心，那是他出海尋仙時對長生的渴望，是得到金箍棒時的意氣風發，是李世民敕封時那份被認可的暖流！

“俺老孫的路，是自己選的！”

他猛地抬頭，眼中金色光芒前所未有地熾盛，竟暫時逼退了湧來的暗金狂潮：

“你這魔頭，給我滾出去！”

他拼盡全力，引動靈臺深處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聯絡，那與人道氣運剛剛建立的、尚未被完全魔氣汙染的本源紐帶！

一縷微弱的、卻無比精純的金色皇道龍氣，自外界混亂的戰場中，艱難地穿透魔猿意志的封鎖，如涓涓細流，匯入人形輪廓的核心！

那是孫悟空的意念！

這意念雖弱，卻凝聚了孫悟空所有不甘沉淪、不願被徹底吞噬的執念！

轟！

彷彿薪火燎原，這執念瞬間點燃了那縷穿透魔氣封鎖、艱難匯入核心的微弱皇道龍氣！

那縷源自李世民敕封、象徵著人道認可與氣運相連的金色龍氣，在這一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與熱量！

“吼！！！”

不再是無聲的意念咆哮，孫悟空的人性聚合體發出了震徹整個靈臺空間的怒吼！

“滾！！！”

伴隨著這聲怒吼，那縷被點燃的皇道龍氣瞬間化作一條凝練無比、威嚴神聖的五爪金龍！金龍雖小，卻鱗爪飛揚，龍睛怒睜，散發出統御八荒、定鼎乾坤的無上威嚴！

“昂！”

五爪金龍長嘯，帶著堂皇正大、破除邪祟的磅礴氣勢，悍然撞向洶湧而來的暗金魔潮！

嗤啦！

如同滾燙的烙鐵投入冰雪，又似黎明破開永夜！

那粘稠汙穢、充滿毀滅慾望的暗金混沌魔氣，在接觸到金龍光芒的瞬間，竟發出刺耳的灼燒聲，大片大片地消融、潰散！

皇道龍氣中蘊含的人道秩序、文明光輝、守護意志，正是這無序混沌、純粹毀滅魔性的天然剋星！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