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咫尺山河從此異,平生意氣到今深(2)
馮紓也平靜了一番,問向二人:“只是我等當初盡是無名之輩,不能一睹凌雲劍的真容。你二人可記得他的長相?能否紙上畫出?”
劉津和劉埳剛剛急得亂了分寸,故而大嚷大叫。這時看到來者是笑魑魅馮紓,登時肅然立正,恭敬地行禮:“見過馮大人,不知前來的貴客是馮大人,小輩剛剛失禮了。”
“報告馮大人,我等都是糙漢,作畫這種雅事,實在是為難我們了。”
“這?那該如何辦?如今這事可是危急,夜長夢多,晚一步都會打草驚蛇。”馮紓聽了兩人的話後,更是氣得直倒仰。算是給了一個驚喜後,又潑了一臉冷水,這不是胡鬧嗎?
“妹妹別急,我們且將此事告知朝廷即可,至於他們如何做,我們無需操心。”慕煙霏心情大好,輕撫馮紓的手臂,笑道,“說起朝廷那邊,那荊棘鐵線花李夢雲,天劫南宮辰估計也要到惡龍嶺了。此後惡龍嶺也歸順朝廷,我們二家合一,即是喜上加喜。”
“來人,擬定文書,給朝廷那邊送去。”
……
卻說荊天這一邊,為了尋找王家府邸,四處尋覓了一陣,也不敢過於打草驚蛇。董賢是知道王府在何處的,在他的引領之下,三人很快來到了王家所在之地。
可是,映入他們眼簾的一幕,讓荊天的心中再次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眼前,王家門庭冷落,一片破敗。院中雜草叢生,似是許久未曾打理。而門前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未見到。
“奇怪,王家曾經可是富貴人家呀。雖說這十幾年間各家有所翻覆,可不該這般門戶凋敝。”董賢小聲嘀咕著,有些不敢相信。
等等,當年王家家主曾於玄陽真人結義,託家主藏碧海經於王家。不會因為這事,受了無辜株連了吧?
董賢兀自驚怕,心裡不停地安慰著自己這是瞎猜,興許是搬家走了呢?這時,旁邊走來了一位老伯,似乎是這巷子的熟客,他應該最清楚附近發生的事,於是來到了老伯的身邊發問:
“老伯,這家人怎麼不在了呀?”
老伯聽他提及此事,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董賢嗅出了一絲不詳的徵兆,心提到了嗓子眼。
“唉,此事說來話長。他們遭了難了。”
董賢瞳孔一震,接著聽他往下說。
“前半段時間,不知怎麼的,王家來了一個怪人,停在了門前不走。王家的人試過拿錢請走,託人去趕,都沒用。後來,那人又帶了一堆人去王家鬧事,硬是說他們有什麼武林秘籍。這才知道,王家到底是惹上事了。”
“王家家主死活不認這個賬。那些人可都是祭天教的畜生,最先開始把家主捉了去,日夜折磨拷問,仍舊無果。後來,這王家上下千餘口人,被祭天教通通殺害,滅了滿門啊!現在祭天教還將這王家作為了他們的集會之地,搜尋王家漏網之魚。你們趕緊走吧,免得和他們撞見!”
“可憐王家上下,為了這武林秘籍,徹底是喪了命了!估計是為了十幾年前那一份承諾,唉!”
荊天三人聽了,皆是震驚無比。荊天被不知什麼樣的感情觸動了一樣,眼眶溫潤起來。
而公孫南則是更為難過,人性就是這樣的嗎?那麼多人命,居然抵不上什麼破武林秘籍。何必如此!
“什麼破武林秘籍,給了他們就好了。王家家主真是太固執了!給了怎麼會滅門。”說罷,公孫南將頭埋了下去,淚水填滿眼眶。
那老伯卻是冷笑一番,語氣甚是悲涼:“哈哈哈,小娃娃,你說的對。全怪家主執著那什麼道義,要是把武林秘籍交給惡賊之手,禍害天下人,把責任卸去,豈不更好?全怪家主沒能耐,不能把全家移居到南蠻,要是離開這裡,活得豈不美哉?全怪家主守什麼承諾,要是含光混世得過且過,說不定也不會命喪當場。說到底,還不是王家不努力,做得不夠好啊。”
公孫南聽後,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她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娃娃。我只是不明白命數,也不想相信命數這東西,可一切又逃不出命數。你以為那秘籍給了那幫惡賊,他們就會放過王家嗎?如今山河易主十三年,大寧王朝轉為大正王朝,天寧城改為天鹿城。名為守民,實則御民!這朝廷現在也垂涎那秘籍已久,怎會善罷甘休。老頭子我不知道秘籍到底有什麼效用,也不知道什麼義薄雲天。我只知道那千餘條人命啊,沒了。”
難怪,難怪如今中州會變成這個樣子,原來早已改朝換代了,也就是說,現在的朝廷,完全是另外那麼一批人。
一切的一切,帶給荊天的震撼,遠遠不止切身體會那樣簡單,更是精神的傳遞。他不禁感慨一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究竟隔了多遠的溝壑。
董賢憤恨地雙拳捶地,咬緊牙關:“為什麼這一切風雲會都不知道?公孫家的賊犬究竟還有多少!”
正當董賢痛罵之時,荊天和公孫南卻呆滯住了,公孫家?如今坐朝的皇帝,莫不是北荒的人?
公孫南輕手輕腳地來到了董賢面前,蹲下身子,語氣變得極為微弱:“董……董大哥,我叫公孫南,是北荒的人。你說的公孫家,是我們北荒嗎?”
董賢瞪大眼睛,抬起頭看向公孫南,點了點頭
“正是。你是北荒人?”
公孫南眼眶紅紅的,此刻心中不知為何蒙生了一絲愧疚之感,明明這些不是她做的,但對自己是北荒人而感到了悲哀。
“是的,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北荒人做的嗎?”
“不是你們北荒人還有誰?正是坐在皇帝寶座的公孫清老兒!”
公孫清?這人正是自己的伯父,曾經他還教過小時候的自己練箭,只是這麼些年,很少見到他了。
沒想到都已經在中州做了皇帝,難怪父親會讓自己來到中州。
可是為什麼要趁著現在呢?
荊天見董賢情緒頗為激動,言辭也有些激烈,將公孫南拉開,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氛。
“董兄,冷靜一下。”
董賢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擦了擦眼角處的眼淚,兀自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該發邪火的。”
“不……董大哥你罵吧,我早知道我們公孫家這般不堪……我……”
一旁的老伯頭腦之中已經激起一陣猛烈的風暴,但他望了望四周,感覺祭天教那般人已經快要來到這裡了,便又是一急,猛地拍了下大腿,走到三人的面前。
“哎呀,有什麼話也別在這裡說啊,祭天教的畜生又要來這裡抓人了,你們快走吧!讓他們看見了你們,又是徒生事端。”
三人穩定了一下湧動的情緒,這王府是沒機會再進去一探究竟了,荊天也在自己心底暗罵,如果自己早些過來,說不定還能夠見到這些人一面。
荊天帶著董賢兩人藏在暗處躲了起來,老伯四處看了看,也將自己的門窗緊閉。不一會兒,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現在了王府的門口,他們腰間無一例外地掛著一個香囊,還有一個菸袋。
眼看天色漸晚,他們將火把升起,拿在手中,將黑暗照亮。
眾人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巷子外還有一些百姓在外面閒逛,看見是祭天教的人來,連忙笑顏相應。
“諸位神爺,今天又來呀?”
為首的一個面色紫青的男子,嘴角微勾,陰險一笑:“來這裡避上一避,順便告訴你們,尚敬先已經回到中州來了。”
“什麼?尚敬先!”
“就是那個十三年前,授皇帝之命破壞五國盟約,出兵伐北荒。最後又棄城而逃,置十萬百姓生命於不顧的狗屁將軍!”
百姓們聽到尚敬先的名字,猶如聽到了魔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紛紛炸開鍋來討論,臉上都寫滿了厭惡。那男子見自己的話起了這麼大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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