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劍濤,江湖客

第73章 醉裡飛花傳聖女,腰間寶劍託真人(6)

明玉安不甘心地搖了搖頭,飲下那一杯酒之後,擦了擦嘴,埋怨道:“我懷疑就是你這妮子估計出這麼難的。”

“切,誰叫明大哥不拘泥於格式,不屑於研究格律呢。不然,至於今天這麼狼狽嗎?”洛問安見明玉安終於吃了個癟,心裡高興極了,來到他的面前幸災樂禍。

“嘿,小妮子,我比你多喝十杯百杯都能喝到你躺桌子上起不來。”明玉安無力反駁,只好嘴硬道。

“好了好了,接下來……到誰了?”

明玉安轉移了個話題,將這一霜字傳給下一個人。

荊天看了一眼明玉安,接了下來,他倒是不像明玉安那樣,詩風偏向飄逸。他在九雲山上有一段時間專攻這詩詞格律,格律融於語感之中,渾然天成。

荊天拿筆蘸了蘸墨,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陷入短暫的思索,此刻夜幕降臨,街角處傳來報時的漏鼓聲。

頓時,荊天文思泉湧,笑了笑,提筆將這一聯寫下:“兩聽漏鼓秋霜下,一望星橋夜月中。”

寫罷,拿給四人傳看。

洛問安靈巧的小手拍了拍,粲眸湛湛,她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一聯對仗十分靈性,特別像是七律頷聯和頸聯之中的點睛之筆。太棒了。”

而且,在荊天筆下,這一聯更富有了一層深意。

何為“兩聽漏鼓”?荊天自十幾年前,失憶離開中州,在此之前,這是一次。於今荊天迴歸,便是第二次。“一望星橋”,卻有些孤獨之意了,這或許也表明,他身雖在這裡,可情不由心,心不由己?

在這一聯,也隱約地告訴了曲飛鳶,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的。

曲飛鳶自然也是看出了荊天這模糊的筆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她的嘴角卻咧起一絲笑意,情緒並未發生什麼變化。

荊天向四周望了望,問道:“接下來,該是輪到誰了?”

“曲女俠啊。”明玉安嘀咕著,向曲飛鳶那裡指了指。

“哦!是曲女俠,請。”

荊天將霜字傳給了曲飛鳶,曲飛鳶接過筆來,沉吟片刻,將這一聯寫下。

“蕭疏霜路妖風厲,零落天街鬼雨清。”

眾人看了這一聯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得不承認,曲飛鳶這一聯的對仗十分精妙,與荊天那一聯恰到好處地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更像是對荊天慪氣的回應。

“蕭疏霜路”、“零落天街”,再配以妖風鬼雨,這是曲飛鳶眼裡的世界。

若是“一望”是身體與靈魂的孤獨,那曲飛鳶這一聯所締造的意象,是整個世界的孤獨。所有人,終將化作一句骷髏,埋在黃土之中。故而生前,就已經展現出了他們千奇百怪的死相。

喧囂之後,唯留死寂。

“我滴乖乖,不愧是陰陽教聖女。這幾句寫的鬼氣十足啊。”明玉安砸吧了一下嘴,忍不住稱讚道。

荊天看了,則是有些心驚,這麼年輕的女人,為何目光所及,盡是這些絕望之物?

他心情有些沉重,最後決定不能讓她這樣下去,於是站起身來,提筆寫下:

“寧復霜飛晚,不應花落時。”

人生的風景,寧可困頓於冰霜雨雪之中,也不應沉迷於花落的凋零美。

而花,也終有重開日,不是嗎?

曲飛鳶看後,笑了笑,眉目之間暗自與荊天傳情,而荊天看了曲飛鳶眼中那灼熱的目光後,只好逃避開來。

“凌雲這一句寫的不錯,那我也要回應一句才行。”

曲飛鳶從荊天的手上接過筆來,隨即寫下:

“著霜期比翼,倚月有歸人。”

寫罷,將筆還給了荊天,但手卻沒有鬆開,曲飛鳶與荊天十指相扣,一同握住那隻筆。

“凌雲,這一聯,你喜歡嗎?”

細看這一聯,確實是沒了之前的鬼氣,相反靈性跳脫,多了許多想象空間。

我苦等風霜,只為了期會與我比翼之人。而今日,在月下,那歸人會不會是你呢?

這一句,已經寫白了曲飛鳶的情意。若是離開了荊天,那世界必然是妖風鬼雨;可你若進入我的世界,便不再黑暗。

荊天望著眼前這張嬌顏,心底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再次浮起。

曲飛鳶似乎看穿了荊天的心事,於是上前踮起腳尖,將頭靠近荊天,用鼻尖輕輕地觸碰著荊天的鼻尖上,兩人快要親吻在一起,這時,她聲音如鶯一般甜膩道:“凌雲,你不願意嗎?”

說完,眼神直視著荊天,荊天面對這灼熱的目光躲閃不及,嚥下一口又一口唾沫,渾身燥熱不堪。

荊天是一個木訥之人,對於這種情呀愛呀的東西,總是分辨不清。他又開始責怪之前的自己,為何欠下了這麼多的風流債,難道都要交給十幾年後的自己來承擔?

“沒,沒有……我,曲姑娘,我該怎麼說呢?”荊天趕緊後退幾步,和曲飛鳶開始拉開距離,開始平復沉重的呼吸。

見荊天的眼裡對自己充滿了疏離,曲飛鳶只感覺心頭一陣刺痛,窒息感湧動出來,眼裡也泛起漣漣水汽,她還想繼續上前,卻也怕荊天再度離開。

曲還真看自己女兒為這混小子手了委屈,頓時大怒,他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來到荊天的面前,指著他大罵道:

“臭小子,當初我和你爹荊楚結義,又和玄陽真人結了忘年交,我是給你倆定了娃娃親,放心地交給了你的手上。

可你呢?十幾年前,你喜歡華成素也就罷了,郎願妾意,我不強求。怎麼?這次回來,知道華成素曾經對你做的那些爛事,還是不待見鳶兒?好小子,你是哪個都不想娶,還是都娶了算了?

你要真是這樣的負心漢,老子第一個宰了你,你唬唬鳶兒可以;想要誆騙老子,沒門。”

荊天聽到曲還真的痛罵後,如雷貫耳,隨即陷入了沉吟。

若是真像這位教主說的這樣,這些年來,是我打破了曲飛鳶的感情,去跟了那華成素在一起。

而過盡千帆,無論發生了什麼,曲飛鳶還是像如今一樣喜歡他。這份感情,沉重地讓他難以招架,愧疚萬分。

荊天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在做什麼?

明明自己什麼都忘了啊。

他現在的心中,只有那道影子,才算是他唯一的救贖……

曲飛鳶覺得自己父親說的太過分了,眼眶瞬間溼潤起來,她看著荊天,咬了咬牙,道:

“凌雲,我不需要你負任何的責任,也不要你回報我什麼,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請講,曲女俠。”荊天正不知如何解局,於是鄭重回應。

“我希望你能記住,這輩子你都要記住,我愛你,我不想在你的世界裡消失。”

曲飛鳶說的有氣無力,而曲還真見自己女兒愛的卑微的樣子,更是頻頻嘆氣。

她本可以有大好的年華去展現自己,有強大的實力去馳騁武林,可是卻非要用心一處,愛上荊天。為了陰陽教,她如今也成為了叛亂餘黨裡的一員,跟著她一起流離失所。

如今的大好河山,難道真的是容身之處和心之安放盡失了嗎?

“姑娘……”荊天心疼地看著曲飛鳶,不知如何表達。

曲飛鳶卻抬起手,阻止了荊天說話。

她望著荊天的眼睛,情深意切:“我的命運已經被定下來,這輩子,我註定和你糾纏不休。不過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知道,你現在很迷茫,可我的心願,只是希望你在我的世界……

好好活著。這便夠了。”

若是不能廝守,做個朋友也是可以的。

“我答應你。”

這一次,荊天沒有再吞吞吐吐,反倒乾脆利索的回答了曲飛鳶。

曲飛鳶聞言,笑了起來,如梨花帶淚一般。

“好了好了,大家喝酒,哦對了,飛花令該到誰了呀?”洛問安見氣氛有些沉重,連忙舉起酒杯,將兩人打斷。

“該到我了。”

曲還真的臉色微變,沒了剛才的怒意,看了看荊天和曲飛鳶的聯句,倒也沒了什麼興致繼續下去,只好搖了搖頭,飲下一杯酒道:“你們繼續。”

“那,明大哥,你來。”洛問安來到明玉安的身邊,笑了笑。

明玉安提起筆來,眼神露出一絲狡猾之色,他邊題字,邊道:“我來題一整首詩,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啦,明大哥儘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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