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劍濤,江湖客

第68章 醉裡飛花傳聖女,腰間寶劍託真人(1)

明玉安順著荊天的視線,也看到了牆上所貼的告示,他的眼神低沉一陣,隨後嘆道:“唉,荊天,你就不該心裡裝下如此多的事,徒增勞累,不妨放下心來,縱遊一番。”

荊天只是搖頭淡笑:“這世道蒼涼,我已經看透了,只是偶爾看到,還會有些心驚。”

“那便是仍舊沒有看透。”明玉安笑了笑,來到荊天的面前,似是激將說道,“若是你看透了,就不應該想過這些,怎麼樣?明天和我去秋會轉轉。”

荊天頷首,答應下了明玉安的邀請,隨後去尋了家客棧住下。

翌日,明玉安和荊天一同乘馬車,在城中游覽了一番。

明玉安曾是中州江南的大家族子弟,故而眼界要比荊天高上許多,他見識的東西也多了不少,對於這些小地方,他始終懷著一種包容的市井氣,荊天卻是興致缺缺,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兩人一路走一路閒談,很快就走到一處繁華之地,荊天看到街道兩旁各種店鋪林立,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慨。

“若不是親眼看過中州的人心鬼蜮,此刻我竟真的沉醉於這種虛假的繁華之中無法自拔。一人只活一世,有的人,甚至連京城都未曾踏入,又怎能反思到當今的種種問題?”荊天頓感胸臆窄窄,覺得一股氣堵在身體裡,很是不好受。

“不過對於大多數人,活著已經是奢侈了,又何必思取其他的問題?唯有眼前的繁華,是他們的全部。”明玉安笑了笑,這個師弟,總是操著沒用的心,或許其他人,對此還滿不在乎呢。

明玉安帶著荊天,來到一座大酒樓門口,抬手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一位小二跑過來,笑臉相迎:“呦,兩位客官真是俊俏,想要來點什麼?”

“正值秋會,你們酒樓就沒些好玩的東西嗎?”明玉安躺坐在椅子上,看向小兒問道。

“有,當然有。今日全天,只要是能飲者,喝足五罈美酒,不光不收客官你的錢,還會贈送特色菜式,最重要的,更有歌舞節目,我們請了許多好妹妹呢。”

聽了小二的話,明玉安卻是起了興致,還有這樣的好事?只要多喝酒,就能免單狂飲。他可是江湖人送綽號“逍遙酒徒”,這些雕蟲小技,豈會難得倒他?

“哈哈!不錯,小二你儘管上酒來!!”

明玉安拿出隨身攜帶的兩個大酒壺,一個是葫蘆嘴,一個是青銅杯,他將兩個酒壺放在桌子上,喜滋滋道:“今天我這兩個酒壺又有得蓄了。”

荊天搖了搖頭,笑道:“很難想象,你離了酒的日子,會有多痛苦。”

明玉安舉起酒杯,飲下杯中之酒,笑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苦哈哈活一輩子,若沒點可消遣的事,這一輩子,不就被錯付了嗎?”

“來,荊天,你陪我對飲。”

荊天擺了擺手,這個瘋子,喝起來簡直是沒完沒了,在九雲山上他是見識過明玉安的厲害的,有一次曾和明玉安飲過一次,兩人從下午喝到夕陽西下,第二天荊天從醉意中醒來,明玉安仍舊在喝,只見地上擺滿了酒罈,數也數不過來。自那之後,荊天知道了明玉安的恐怖,是說什麼也不和他喝酒了。

“明兄,你饒了我吧,怕是我今日陪你喝過,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明玉安聽得荊天自嘲的話後,也不願再逼荊天繼續再飲了,這時,一個角落的人瞥向了明玉安和荊天的位置,由於兩人在中間的桌子坐著,視野比較開闊,明玉安一眼看到了那個向自己投來眼神的人,便笑了笑,忙問道:“怎麼?這位仁兄有興趣,能和我一飲?”

“談不上有興趣,只是覺得,喝酒,勢必要有一個酒伴,否則,豈不是悶得不行?”那人淡淡地笑了笑,回應道。

明玉安點了點頭道:“好,咱們二人今天試飲,不醉不歸。”

明玉安抬起酒樓的大黑碗,向那人抬起,隨後仰頭飲下。

那人來到了明玉安的面前坐下,看了看他手裡的土裡土氣的碗,不禁搖了搖頭道:“這位豪士酒量不淺,怎的飲這番美酒,酒具卻如此粗俗不堪?”

“哦?”明玉安深諳酒道,自然是明白喝什麼樣的酒,用什麼樣的杯的道理,不過他總覺得酒喝在肚子裡是歸宿,擺在碗裡終究是個樣子,便也沒那麼講究了,今日,可算是遇到了識酒之人了。

“這蓬萊春酒,用什麼杯子喝?”

“蓬萊春酒,算得上是名酒了,品色極佳。色澤清澈,芳香又濃郁,自然是要用琉璃杯來喝,以襯其色。不過少俠,你更適合用琉璃鍾來喝,更符合你的氣概。”

“哈哈哈,好!”

明玉安聽了那人的話,即覺得這小子的學識不一樣,又覺得他在有意無意抬高自己,一點架子也沒有,覺得是個可交之人。

“小兒!”

“誒!客官來了。”小兒被明玉安喚到此處,看了幾人一眼,繼續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你們家可有琉璃鍾?”

“啊?”

小兒明顯一愣,一般人都是用盅和碗來喝的,哪裡有用大鐘來喝的?

這幾位爺,不一般那。

“有……我幫客官您來拿?”

“等等,還有杯子呢,一會你一起拿!”

明玉安說罷,急忙忙看向那人,笑道:“還有這屠蘇酒,拿什麼杯子喝?”

那人捋了一下自己的一撮鬍鬚,有些爽朗地笑了笑:“我不推薦少俠今日飲這酒。

屠蘇酒,是春節才可飲的酒。春節乃一年之歲首,又名為歲酒。有詩云:‘戴星先捧祝堯觴,鏡裡堪驚兩鬢霜。好是燈前偷失笑,屠蘇應不得先嚐。’歲酒歲酒,豈能不重視?應用堯觴古器來飲!又有詩云:‘漢代金吾千騎來,翡翠屠蘇鸚鵡杯。’翡翠杯這樣象徵富家子弟的杯子,一樣也適合飲此酒。我看兄臺眉清目秀,這杯子最適合你了。

不過,這酒今日飲不得。秋風蕭瑟,洪波湧起。今日飲此酒,怕是與這蕭條之氣相沖相害。今日益飲葡萄之酒。當年有帝雲:且說葡萄,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倦,脆而不辭,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又釀以為酒,甘於曲糜,善醉而易醒。清秋爽酒,最為宜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啊!故而這酒最適合配夜光杯來飲。配著夜光杯的色氣,將杯中美酒襯托與敵仇鮮血一般,豈不美哉?狂而飲之,則頓生豪氣,天地之間莫不可往也!”

“好!好!好啊!”

明玉安大受震撼,連說了三個好字,笑得直拍巴掌,他對這人的興趣是越來越濃了,提起一壺美酒,指著這個道,於是接著說:“這百末旨酒,拿什麼來喝?”

那人思索一陣,道:“百末,即百味也,以百草入味,從而釀造成酒。起先,它的最古酒器乃是大金甖,使其味十年不衰。這酒味十足,可配任意杯子,但若襯色,古藤杯最為適合,正所謂‘草木不復抽,百味失苦甜’,這草木之意,融匯古酒之中,豈不是合乎這天地之理,盈虛之數?”

“這高粱酒?”

“高粱酒清涼爽亮,古瓷杯最佳。”

“米酒?”

“哈哈,醪糟之物,須效那狂人劉伶,抱壇傾鼎,醉臥酒池,方能顯得男兒豪氣。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為一朝,以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扃牖,八荒為庭衢。這等狂人,以醉眼顛倒日月,才是飲到極致!”

“好!”

明玉安拍案而起,情緒立刻被帶動了起來,笑道:“這位仁兄,今日定要與你討來一個痛快。

剛剛仁兄說的頗為透徹,什麼酒具?哈哈哈,咱倆就抱著大壇來喝!”

“好!”那人也頗為爽快,捋須笑道。

“不知仁兄尊姓大名?如何稱呼!”明玉安出奇地行了個禮,語氣也變得頗為尊重。

“在下無名無姓。叫我五噫狂人即可。”

明玉安聽得這稱呼有些熟悉,再看向他的面色依舊,表情古井不波,思量一陣,道:“在下明玉安,閣下既自稱五噫狂人,我曾在十幾年前,聽聞過這個名號。您可是祭天教的成教之人?”

“祭天教嗎?祭天,寄天。哈哈,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現在的我,和祭天教沒有任何關係。”五噫狂人笑了笑,淡淡回應。

明玉安一愣,自然可以聯想到當年他和祁經綸分道揚鑣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見眼前的男子穿著平平,甚至邋遢,窘迫到這般田地,也是無比唏噓。

“明白,明白。不過先生,當年您寫下的那闕詞,賀聖朝,是引得無數人瘋狂之始。我這句話,是沒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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