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功成造化千重外,運啟陰陽一念間(1)
月臨山瞳孔驟然放大,不再和他們打馬虎眼,直接破口罵了一句,踢翻身邊的桌椅,將砍刀插入木桌裡。
這一聲大吼,嚇壞了在場上所有的讀書人,尤其是孟子思,此刻的眼神更是驚恐萬分,雙手甚至握不住虎口。同時也想不清楚,為什麼祭天教的人這麼快就發現了那篇文章?
這其中定是有什麼鬼,不然的話,流傳速度怎會如此之快。
難道,祭天教已經滲透到平民之中了嗎?
孟子思不想妄加揣測,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向這方面考慮。
“沒……沒有,神爺,你們聽錯了吧。我們一些酸腐文人,只會吟風弄月,哪裡會寫這般辛辣的文字啊。我們不敢,不敢。”
老闆趕忙上前抓住月臨山握住大刀的手,充當起和事佬來希望月臨山放過他們,可惜月臨山根本沒有理他,直接揮開他的手,將大刀拔了出來,迅速抵在了老闆的脖子上。
“少廢話,告訴你,今日你若敢隱瞞一絲一毫,你們全家都別想活著走出聽軒閣!”
“當家的!”
月臨山厲聲喝罷,從旁屋走出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向老闆走去,她攤開手來,語氣驚慌不已:“神爺,放過我們一家老小吧,我們真的不知道是誰寫的。”
月臨山沒有去理會婦人的嘮叨,只是緩緩地在原地踱步,視角變換著打量在座的人,聲色凌厲:“說我們群魔亂舞,作昏君爪牙。還說我們是鬼蜮災殃,人間大害。罵的挺過癮啊。
怎麼?敢寫不敢認嗎?媽的,你若真是有種,在我的大刀面前,再把你的文章在我面前抄錄一番,我認你做祖宗!”
月臨山一把踢翻老闆,將他踹在地上,腳踩他的屁股,同時與曹猛交換眼神。曹猛也會其意,兩步來到婦人的面前,奪過那沒有半米高的孩童,手掐在他的後頸,單拎了起來。
要知道,小孩的後頸是相當脆弱的,曹猛手勁又大,且突然發力,一來二去,孩童被驚嚇得哇哇大哭,臉色瞬間漲紅。
孟子思沒想到他們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眸子驚顫,衝動地向前走了一步,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了。
婦人看到這一幕,崩潰不已,竟是急昏了過去。
老闆更是急火攻心,他匍匐在地上,猛地捶地,嘴裡還在大罵:“祭天教的畜生,你們不是人!只會做這些陰險毒辣的勾當,橫行霸道,算什麼本事?”
“當然算不得本事,可是我們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奉我們為真理,你們這些心懷不軌的異教徒,該死。”
月臨山陰險地笑了笑,用刀背拍了拍老闆的顴骨,抬眸冷向眾人,發起最後通牒:“怎麼樣?只會舞文弄墨的慫包,若是再不敢出來,我就血洗了這聽軒閣,寧錯殺一千,毋放過一人!”
孟子思目若噴火,鐵牙緊咬。想當初他寫下那一篇文章後,就已經做好了赴會今日祭天教眾人的準備,只不過缺少了官府的身影罷了。
孟子思繼續踏前一步,身後那人抓住他的衣袖,搖了搖頭。孟子思笑著抓起他的手,將衣袖扯回,在那位儒生驚異的眼神下,毅然回頭,挺身而出。
“這篇文章是我寫的,放了老闆一家。”
“哦?終於出來了?我可真為你的大義感動啊。”
月臨山看向孟子思,笑了笑,繼續將大刀甩了甩,落在老闆的面前,露出凜凜寒光。
“我不若是不放呢?”
“有道是禍不及家人。一切都衝著我來!”
“衝著你來?你他媽算老幾啊,小爺我今天不高興,就是要殺。不光是把你殺了,屋子裡的人,我全殺了。”想到曲飛鳶在自己身上種下的恥辱,月臨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暴喝道。
月臨山表情猙獰,嘴角扭曲,尖牙畢露,見到孟子思臉上憤怒的表情後,他又像是變態一樣得到了滿足,仰頭狂笑起來。
“小子,乖,過來,為大爺的刀飲飲血。”
月臨山剛提起刀,孟子思不卑不亢地站立在原地,淡然開口:“你不是說,我在你面前將這篇文章默寫完成,你就叫我祖宗麼?做不做數!”
曹猛聞言,竟是笑了,來到月臨山的面前,戲謔道:“呦?哈哈,他敢跟你討價還價啊。”
此刻,月臨山也萌生出捉弄孟子思的心思,他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開口:“好,讓你默寫。”
說完,竟真給他尋來紙筆,擺在桌子上讓他去寫。
見月臨山一臉笑意,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去寫,孟子思便坐立在桌前,提筆蘸墨。
“一字不差。”
月臨山又提醒了一句。
孟子思本就記憶力驚人,再加上這篇文章一氣呵成,淋漓盡致,自然是不會出錯。他有這個信心。
正當他蘸好墨後,不假思索地要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時,月臨山提起刀來,圓睛猛定,一刀把孟子思的手腕劈斷。
“啊!”
頃刻,鮮血橫飛,噴流不止,染紅了半面紙張。孟子思哀嚎著,強忍著疼痛弓身欲起,目光瞪著月臨山,聲音都在顫抖:“卑……鄙。”
“你怎麼可以這樣?”
“不是說好了讓孟學士默寫嗎?”
“你們適可而止!”
一時間,周圍的讀書人也看不過眼,紛紛開始向月臨山發起討伐,不過說的話也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月臨山象徵性地捂著頭,忍住笑意,佯裝哭泣地道歉:“我的錯,是我手抖了,你寫吧,只要在這隻斷手血液流乾之前,默寫下來,我就放了你們一屋子的人,還有你。”
說罷,假惺惺地點了點眼眶裡不存在的淚水。
曹猛內心一陣惡寒,媽的,這小子還說自己陰陽怪氣,他這幅模樣簡直夠自己學一個月的。
渾然天成啊。
孟子思心裡還在堅持著為大家爭取活路,連忙提起筆來,用嘴嘬了嘬筆尖的墨水,繼續要寫。
但當他寫下一個字後,月臨山眼神一異,又看了孟子思一眼,提刀再次落下,這一次,孟子思的兩隻手腕全被斬斷。
“讓你寫你還真寫啊!哈哈!”
月臨山提起孟子思的衣袖,大罵道:“老子就是要折磨你,怎麼?你不服氣?不服氣也給我憋著。”
“哼哼……”
孟子思此刻渾身劇痛,無力說話,只能用鼻子出了出氣,隨後用盡全力,將嘴裡含著的墨水和著唾沫吐在了月臨山的眼睛上。
“祭天教的畜生,孟子思在此,但求速死!”
“你媽的!”
月臨山哪裡被讀書人這般羞辱過,氣得直接將大刀捅入了他的腹中,隨後又是十幾刀連捅,直至孟子思斷了生息,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月臨山擦了擦眼皮上的墨水,發現自己越擦越髒,一手的黑墨,頓時氣上心來,轉頭瞪向一旁的讀書人。
書生少聞江湖事,更何況他們哪裡見過死人,一時間嚇得動也不敢動,噤若寒蟬了。
同時在心裡也在惋惜,他們沒想到,一代大儒,孟子思,居然這樣就死了。
這中州,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