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世間再無雪劍仙

林毅黯然垂下眼簾，滾熱的淚珠猶若燒紅的鋼針，一根根刺進他的心。

“林毅，你哭什麼，你怎麼又，又回來了……”楚紅顏嘴角染血，噙著一抹溫和之笑，她伸手還想要擦拭掉林毅的眼淚。

“師父，你快療傷吧。”林毅哭的抽泣，活了十六年的男子漢，天不怕地不怕，從未像今日這般和個姑娘似的哭哭啼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楚紅顏搖了搖頭，黯淡的眸裡淌落著最後的溫柔和對後輩的欣慰：“療不了，我，我快要閉眼了，為師，想和你說些話。”

說著，楚紅顏的嘴裡嗆出一口血，林毅立刻看向閻城都，急的全身都在打抖，道：“前輩，有沒有辦法能救救我師父啊。”

“這……沒有，她的生命就和枯竭的油燈一樣，即便是金丹妙藥也救不回。”閻城都湊近看了下楚紅顏的傷勢後重重的嘆息，含有遺憾的語氣回答道。

“你，你唬人！我師父是雪劍仙，既然是仙，就不會死，師父，你不會有事的！”林毅輕叱道，撥弄著楚紅顏的蒼蒼白髮，連續失去兄弟的打擊讓他的狀態幾近崩潰。

“你不要鬧了，聽我講……我有些事要託給你，我回不去了。“楚紅顏艱難的開口說話，語氣聲越來越微弱，“這是天劍殿暗門裡的鑰匙，待你回去後開啟，裡邊有蒼雪訣的全式劍技，你可要認真去修煉。”

說著，楚紅顏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掏出一把月石般晶瑩的鑰匙塞進林毅手裡。

雪劍仙的氣息越發的凌亂，沉重的眼皮也多次想要閉合。

瞧見以往威風凜然的師父這樣，林毅很不是滋味，心如刀割，恨意強烈，像是有一塊巨錘不斷的錘擊他的胸膛。

“那裡，有我，還有天衍宗的畢生所學，你要是感興趣，那，那就都看看……”

“本來，我是想讓你修煉一段時日，再慢慢的傳授你武藝，眼睜睜的看著你成長，誰，誰知……以後，為師不能再陪伴你了，抱歉。”楚紅顏歉意滿滿的說。

林毅淚流滿面，緊閉著嘴唇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楚紅顏的臉頰上。

“還有此物，為師拜託你，把它交給無涯城外閉月莊上的陸子桓，你若見到他，便好言相說，我，我不能回去看他了。”楚紅顏滿是遺憾的說道，眼角也流出一行淚，

白皚皚的大雪肆意的飄灑著，不知不覺之間，林毅身上佈滿了雪塵。

純潔的雪，洗濯不了這嗜血的世界，只能邂逅暫時安寧的大地。

林毅接過師父交給他的信物，這是一塊沒有光澤的玉佩。

玉佩摸上去很冰涼，很光滑，沒有一點瑕疵。

玉佩上正面刻著一個清晰可見的“桓”字，約莫有大指姆的大小，背面則是天衍宗的“衍”。

這塊玉佩寄託了雪劍仙對陸子桓的情感，以及對過去在天衍宗發生的一段段往事和回憶。

對她來說，此物就和性命一樣重要。

“我死之後……莫要發喪，就當，什麼事都沒有，更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不然，我擔心你會有麻煩的。”楚紅顏柔聲囑咐道，伸手為林毅抹去淚花。

“我若尚在，有些人不敢動你，走江湖這條路還得小心謹慎吶。”楚紅顏再次咳出幾口血。

幾米開外的閻城都看見生離死別也不由扭過身去。

“師父……”

“徒弟，為師要走了……往後修煉劍道一定要腳踏實地，追求屬於你的正道。”楚紅顏顫抖著伸手摸了摸林毅的臉頰，旋即側頭看向霧茫茫的蒼天，嘴上淺淺的發笑，“師父……我，我做到劍仙該做的了嗎。”

轉眼，逝去的石閣老和在那場大戰之中犧牲的師兄弟妹們全部擁簇在一塊兒，緊緊的包裹著楚紅顏。

“回，回家了……”

楚紅顏望著眾人一個個鮮活的面孔時也為之釋懷，嘴上的笑容無比燦爛。

彷彿在這一刻，她羽化飛昇，超脫凡塵，沒有了肉體上的傷痛，只能體會到那股久違的美好和溫暖。

“師父，師父！！”

楚紅顏最後的一抹微笑留給了這個瘡痍滿目的世界。

她閉合上雙眸，腦袋耷拉在林毅的腿上，徹底失去了生息。

臨終前的這一幕，永遠烙印在了林毅的腦海裡。

林毅心裡難受的不斷的打著乾嘔，用力的抖動著楚紅顏的殘軀，叫的撕心裂肺。

同一時間，天上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可謂是史無前例，昨個還是大熱天，今個就變成了寒冬臘月。

慢慢的，大地被厚實的雪霜覆蓋，林毅起身，身上的血也被一抹抹慘白的雪給遮掩。

“我……師父她……”

林毅摟著楚紅顏的冷冰冰的屍體，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走了不知幾步，他胸腔裡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一個跟頭猛地栽倒在了雪地裡陷入了昏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