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寇天書

第7章 夜半鐘聲

劉運動看了講臺上的老師一眼,再回頭看時,孫啟福蹤影皆無,劉運動心說:“是我眼花了嗎?”

劉運動回到家,邊吃飯邊和母親講述了孫啟福之死,並把孫啟福死前頭頂有黑氣,死後還能在教室讀書之事都告訴了母親。

柳素芝聽得心驚膽戰,暗暗叫苦,這小運動難道天眼開了,能看見髒東西?家裡的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剛剛把大根的事擺平,運動的事又來了,天吶,我這是作了什麼孽?

劉運動的父親劉如東是中學食堂掌勺的大師傅,在舊社會的時候,曾經做過某軍長的廚師,解放以後就進了市委大院食堂,往後就是黨校食堂,再往後就是公社食堂,最後就是中學食堂,這是最基層了,一直幹到退休。

劉如東老實本分,工作勤懇,誰要誇他是好人,他就樂得合不攏嘴,打飯的時候一準兒能多得塊肉。在群眾中口碑很好,但一輩子也沒有入上黨。

雖然人家不是黨員,但比黨員還布林什維克,堅信唯物論,經常給孩子們灌輸世界上沒有鬼神,人死如燈滅。為了證明自己,生產隊劃宅基地的時候,他就撿了這塊沒人敢要的宅基地。這宅基地前後都是墳地。

自從在這宅基地上蓋了房子以後,劉大根得了肺癆,柳素芝肚裡長瘤子開了兩次刀。總之家裡是不斷病人不斷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幾天舒坦的日子。

有人說寧可人看鬼,不要鬼看人。這句話就是說宅基不能坐落在墳塋的前面,那叫鬼看人。劉如東為了證明自己的無神論,偏偏要了這宅基地,這下子前後都有墳,是鬼看人,人看鬼,都全活了。

柳豫州是最反對劉如東要這塊宅基地的,但自己是被鎮壓的階級,是帶帽的反革命,如果不是政府寬大處理,讓他出來雕塑收租院窮苦人,這會兒還在接受勞動改造呢。

現在要是多說話,萬一被扣上宣揚封建迷信的大帽子,那還得了,直接被打倒,再被踏上一隻腳,讓他遺臭萬年了。他只有在女兒回孃家的時候,偷偷教柳素芝一些東西,比如叫魂、悠墜這些鮮為人知的術法。

劉運動吃完飯,就覺得瞌睡蟲上腦,嚷嚷著瞌睡,也不去上學,直接倒床上睡著了。柳素芝覺得不對,這孩子精力過剩,天天爬高上低的,剛吃了早飯,哪裡就會瞌睡?難道這是看到髒東西撞邪了?

劉大根拎著飯碗從飯場回來,看弟弟已經上床睡覺,也感到詫異,趕緊回自己屋裡取出溫度計,伸進弟弟的腋窩,好傢伙,這一會兒光景,劉運動燒到39°5,開始在床上說胡話了,“娘,有人罵我。”

“快看,就在你身後,有個老頭要打我。”

“你狗曰的,敢惹我劉運動?看我收拾你們!”

劉運動從床上爬起來,照東邊一腳,照西邊一拳,邊揮拳舞腿邊罵罵咧咧。

聞訊而來的鄰居們看著情形不好,紛紛出主意:“快送去縣醫院吧,晚了腦子要燒壞了。”

床上是張牙舞爪的劉運動,床的四角用繩子捆綁著兩根木頭槓子,四個社員輪番抬著往縣醫院跑去。柳素芝在後邊踉蹌地跟著,一路跑一路哭。劉大根提溜著家裡的茶瓶跟在後面。

到了縣醫院,醫生給劉運動輸了液,沒多久,劉運動的燒就退了。這一折騰,時間就到了晚上,劉大根和幾個社員都回了劉家灣,就柳素芝在醫院裡陪著劉運動。

勞心又勞力的柳素芝渾身疲憊,躺在病床上就睡著了。同病房的幾個病友本想說點什麼,看柳素芝一個呼嚕接一個呼嚕,也就搖頭苦笑,什麼都沒說出來。

夜半時分,迷迷糊糊的柳素芝感覺有人在晃自己的床,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劉運動,呼吸勻稱。這是誰在和我開玩笑?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撒進屋內,可以清晰地看到各個病友都睡得很香,有個人還用床單蒙著頭。

這就蹊蹺了,柳素芝趁床劇烈晃動的時候,忽地下床,一個人影都沒有,床也不晃了,耳邊只聽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卡塔卡塔地向門外走去。

柳素芝趕緊用被單矇住了頭,這醫院的髒東西真多啊。好在後來再沒有東西搖床,柳素芝心驚膽戰了一夜,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醫生帶護士過來查房,才喊醒了柳素芝。

醫生和護士走過以後,幾個病友神秘兮兮地問柳素芝:“大嫂子啊,昨天夜裡是不是有人在晃你們的床啊?”

柳素芝迷糊著點了頭,問他們怎麼知道。

幾個病友相互看了一眼,“你們這張病床三天前才死了一個年輕人,和他未婚妻吵架了,就喝了農藥六零炮,直接死在這床上,沒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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