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問孟海到縣裡還有沒有事情，孟海說要去農機廠買一些零件，拖拉機的一些備用件需要準備好，還要買柴油，李龍便讓他把給自己帶的東西直接拿到大院子裡去了。
他沒客氣，孟海也覺得理所當然。
給隊里人包括自己帶來了這麼大的工程，能讓隊裡農民在開春準備農資的時候不需要借錢，直接能拿出現錢來，那是大恩人吶！
拿點東西咋啦？那是應該的！
就這樣，孟海往北，李龍往南，各自行程。
進山之後，在山外剛升起來的那一絲暖意就消失了。雖然依然是大太陽，但山裡很涼，甚至於有些背陰的地方還能看到沒有完全化掉的冰雪。
山已經綠了，偶爾能看到陽坡上有老窪蒜已經長出兩片長長的葉子，貼在地上，有些甚至已經打了花苞，準備開放。
有早開的野花，像蒲公英之類的，在向陽的地方盛開著，搶著沐浴陽光——山裡本身就比山外涼，這些植物也是在爭搶著時間，趕緊發育一波，等種子飛揚開，今年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擺爛了。
愛長成啥樣是啥樣，哪怕被牲口把葉子啃吃了也無所謂，反正只要不被野豬之類的把根給掘了，來年還能繼續長。
吉普車開在路上，拐來拐去的，李龍發現真如孟海所說，路是已經乾透了，沒有泥濘的地方。山谷裡的小溪裡水量還挺足，應該是裡山的雪還在逐漸融化，指不定什麼時候再來一場大雨，說不定又是一場洪水。
等吉普車開到哈里木冬窩子那裡，李龍發現這邊已經有成群的羊正在洗澡了。
哈里木家的羊沒洗，他和妻子，還有一些來幫忙的正在剪著羊毛。
李龍過來，有不少人過來打招呼——來這裡洗羊的好幾群，畢竟一池子藥水光洗一家的，有些浪費，所以玉山江是約定了幾家一起洗。
來洗的都是已經把羊毛剪過的。剪了羊毛的羊最容易看出來膘情。李龍掃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羊都算膘肥體壯，比自己買回去的那些要好多了。
和李龍打完招呼，這些人幫著把東西卸下來，一個個都挺開心，主要還是有一段時間沒見李龍了，挺開心的聊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比如塔利哈爾又打到了兩頭狼，其中一頭還是斷腿的，不知道是和誰競爭受了傷；別克家附近的山上摔下來頭野豬，沒摔死，驚動了別克家裡人，讓牧羊犬給咬死了；玉山家的一隻羊丟掉了，找到的時候有幾頭野豬正在啃著……玉山江打死了一頭野豬，羊被啃爛了肚子，沒救了等等。
事情挺多，李龍聽著也是津津有味。
他雖然知道野豬是雜食動物，自己獵殺的動物，取出來的內臟那些野豬也吃，但沒想到野豬會活啃羊啊。
至於那頭斷腿的狼，要麼是族群裡競爭失敗被拋棄的，要麼就是被其他野獸給咬傷的。這山裡幾乎沒人下捕獸夾子，所以大機率不會是被夾斷腿的。
哈里木剪完了一隻頭，把羊趕進圈裡，放下手頭的剪刀，過來和李龍打了招呼之後，笑著開他去看閒房子裡的東西。
過來洗羊的牧民冬天各有收穫，大多數還是狼皮，還有一些是撿來的鹿角。
天山深處，要說馬鹿之類的動物多不多，總量肯定是多的。
但散在各處，那就不一樣了。
這些牧民每戶的草場面積還是挺大的，這要加在一起也是一大塊地域——雖然被一些樹木、溪流、石山分割開，但總體上說體量足夠大，所以能發現的好東西也就多了。
比如眼前一對足有六個杈的鹿角，李龍覺得還真挺稀罕的。
而且這鹿角看著很新鮮，明明應該就是去年掉下來的，這玩意兒要算起來，就挺貴。
當然，擺在家裡也挺好的，很好看，很威武。
還有一個北山羊的頭骨——帶著兩隻角。這是李龍頭一回看到這麼大的北山羊角，骨節子足有二十五六節的樣子，長長的就像兩柄巨型彎刀，看著很不錯。
頭骨也很完整，李龍猜測應該是掉落山崖死掉的。要是被野獸捕獵的話，頭骨不應該儲存的如此好。
其實哈薩克牧民一般不會拿這些東西，但先前李龍表現過喜歡這類的東西，那他們看到了順手就撿到了。
最多的還是各種皮子——只是沒有稀罕的，主要還是狼皮、鹿皮、野山羊皮等等。
那些比較珍貴的野獸也不是特別容易碰到。
牧民們幫著李龍把這些皮子、鹿角之類的裝到車上，然後就喝奶茶——幹活的依然幹活，總不能李龍來了之後，羊就不洗澡了。
李龍和玉山江、哈里木一邊喝奶茶一邊商量著修路的事情。
“我們這邊要做的事情比較多，修路我們就沒辦法參與了。”玉山江表示的很直白，“不過到時修路的時候，我們可以宰幾隻羊。”
李龍想了想說：
“我們供銷社的李主任他們過來的時候，可以宰只羊，到時過來一些人一起，其他人幹活的時候，就不用了，羊也別宰，主要還是讓他們幹。
你們帶來的這些東西，賣掉後，就夠修路的錢了。”
“怎麼可能夠嘛。”玉山江也不是傻子，修一條路多少錢他雖然不知道，但幹活的那麼多人，一天要的錢都是非常大的一個數字。
他知道去年秋天修路就修了一個多月，今年開春又要修，這又是一大筆錢——這些皮子才能賣多少錢？
李龍笑著說：
“我說夠了是真的夠了，你們去年拿來的那些好東西，是真的賣了不少錢呢。放心吧，真的夠了。你們忙你們的，修路的事情，你們就別多想了。”
既然李龍這麼說了，玉山江他們這邊也沒再說什麼。其實一個個心裡都憋著事情呢。手頭有事幫不上忙，但這路修起來，真就只是自己這個部落裡落著好了。
那就在轉場進山後，多搞一些好東西吧。
李龍在山裡也沒多呆，看情況可以，回去後就直接奔供銷社。
李向前準備下班，李龍過來的時候他剛把辦公桌收拾好，看李龍進來，就叫著李龍一起去吃飯。
“山裡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能開始幹活。”李龍說道，“咱們供銷社的人啥時候進？”
“明天不行……今天早上開會把今天和明天的事情剛安排完。”李向前鎖好門，和李龍一起走了出去，到吉普車跟前的時候說道，“後天吧，我下午佈置一下，也給宣傳那邊打個電話。”
然後他就看到了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北山羊頭骨，立刻說道：
“這是你從山裡得來的？給我吧！”
李龍有點捨不得，不過想想就拿了出來，交給李向前：
“主任，這麼長的北山羊角是真沒見過，罕見呢！”
“那當然，不然我怎麼好意思找你要？算欠你個人情……行了，你走吧，我得趕緊拿回去，這玩意兒保養起來也麻煩著呢，我得弄點材料去……”
行吧，李龍心說反正正事也辦完了，自己這邊也要準備一下了。
當然，最主要準備的，還是錢。後天帶著孟海他們去幹活，那是需要下午直接發錢的，當然，供銷社這些人不需要發錢，但伙食還是要安排好。
雖然李龍一直想著的，自己能當個甩手掌櫃的，但這些事情還必必須由他來協調。
沒辦法，能力太強，也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