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遞到眼前的藥瓶,姜蘭君倍感詫異地抬頭看向他,就聽見他不耐地說:“接著。”
她遲疑片刻,伸手將其接了過來。
“另外,若是有可疑之人的行蹤,記得立刻上報。”
說完這句,衛隊長便徑直走向裴鶴徵,道:“裴相,雨勢漸大,屬下會帶領一隊人手繼續搜查,您的身子萬不能淋雨,不若便留在此處休息一晚?”
半晌,空氣中才落下一聲嗯。
聽到這話衛隊長鬆了口氣,道:“只是此地簡陋,委屈相爺了。”
姜蘭君:“……”
這個莊子攏共就兩間屋子,最好的那間被林姨娘派來看管原身的福嬤嬤強佔了,原身睡的是小的那間,而裴鶴徵自然是要住好的屋子。
等他離開,姜蘭君才揉著膝蓋慢吞吞地爬起來。
在場這麼多人當中,最委屈的應該是她。
姜家是百年勳貴世家,她身為世家嫡女,可以說自打出生起便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後來先當繼後,再為太后,她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頭就是被毒死。
想到這兒,姜蘭君眼神陡然變得陰沉。
裴鶴徵兩個字在唇齒間無聲地輾轉了好幾遍,好似這樣就能將他在齒間咬碎一樣。
她閉了閉眼,才將恨意重新壓下去。
突然,有人大力地拽住她的胳膊,罵道:“你個掃把星竟然還敢尋死,存心不讓人好過是吧,你以為這樣就能讓老爺回心轉意麼,做夢吧你!”
“你再敢尋死看我怎麼……”
話音戛然而止。
姜蘭君一個冷眼掃過去,小廝就下意識地鬆開手,背後頓時感到一陣發毛的寒意。
她在心裡輕嗤了聲,轉身將要進屋的時候,正好瞥見衛隊長親自領著一隊錦衣衛騎馬冒雨離開了農莊。
姜蘭君看著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這下她也有正當理由回城了。
因著人多眼雜,姜蘭君隨意撕了塊布包紮好掌心的傷口,就直接躲到床上蒙起被子,研究從那殺手身上搜出來的東西,除去碎銀匕首之外。
其中只有一塊玉牌最為特殊。
當時她還沒來得及看錦衣衛就衝進來了,這會兒再看就沒忍住挑了下眉。
玉牌上面刻著的似乎是玄鳥。
玄鳥象徵天命——看來這還不是普通的逆黨,而是時刻準備掀翻她那皇帝兒子的逆黨。
姜蘭君摩挲了兩下玉牌。
可惜她還想當太后,所以那把椅子上坐著的人就不能變。
而且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殺不掉裴鶴徵。
就算僥倖得手,她新得的這條命也得一塊賠進去,她還沒活夠也還不想死。
以“江蘭月”的身份暗中積蓄力量,再找準時機將他一舉解決才是正途,既然在這裡遇見了他,那便是老天賜給她的大好良機。
姜蘭君閉了閉眼睛。
腦海裡一個主意逐漸成型。
深夜,雨勢漸小。
姜蘭君沒有完全睡熟,聽到外面響起馬蹄聲的時候就立刻醒了過來。
她當即翻身下床,貼到門邊側耳聽著動靜。
“……裴相可睡了?”
“回大人,半個時辰前剛剛歇下。”
交談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是怕驚擾到睡著的人。
姜蘭君聽出那是衛隊長的聲音,看來是今晚的搜查一無所獲便回來了,交談聲很快停下。
又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快天亮了她才揹著包袱開啟了房門。
門外的走廊上,小廝們橫七豎八地睡死了一地。
姜蘭君的眼裡掠過冷意,轉身回屋從櫃子裡取出一小包蜈蚣粉讓每個人吸入,這本來是原身準備賣給遊方郎中賺錢用的,便宜他們了。
但她仍覺得還是不夠。
姜蘭君想了想,索性去將豬圈的門開啟,將他們挨個拖了進去,之後把門欄鎖上。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身離開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