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林姨娘和江玲瓏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姜蘭君懶洋洋地撩開眼皮,朝外頭瞥去,便瞧見一身著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目光一刻不停地朝內掃視。
下一刻,他的目光便鎖定了姜蘭君。
林姨娘剛欲上前,江瑞便頭也沒抬地擺了下手,迅速走到了姜蘭君的面前。
“月兒啊,爹都已經聽說了,今日你是坐著裴相的馬車回的城,你快和爹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神和語氣都是前所未有的慈愛。
聽到這話,林姨娘母女倆的臉色皆是一變。
江蘭月這個廢物命就這麼好,竟然真的得到了裴相的青眼!
姜蘭君懶得起身:“我……”
話剛出口她便停了下來,體內忽然湧出一股極強烈的不屬於她的,對眼前男人的怨懟之情。
這股恨意和心底油然而生的絕望濃烈到她完全沒辦法忽視分毫。
這是原身殘留在體內的感情。
姜蘭君唇邊的笑意淡去,盯著面前這張都笑出褶子來的臉,一時感到諷刺。
昨天江瑞對原身滿臉厭惡不喜,一副棄之如敝履的樣子。
可這會兒知道她與裴鶴徵同車進城很可能有干係之後,甚至連月兒都喊出來了,好像他真是慈父似的,臉上半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
果然無論何時權利都是炙手可熱的東西,難怪能讓那麼多人爭得頭破血流。
姜蘭君只停頓了一瞬,便揚唇笑了起來:“父親想知道,女兒自然知無不言。”
“快說快說!”
江瑞的眼裡頓時迸出喜色。
她抬頭掃了眼林姨娘母女又很快垂下眸子,為難地道:“……只是此事事關朝廷機密,裴大人叮囑過我不許外傳,不過這個人是父親的話,我想是值得信任的。”
江玲瓏不滿地道:“故弄玄虛。”
江瑞轉頭就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這裡不需要你們母女伺候,下去吧。”
說完就轉過頭,臉上堆滿笑容地看向姜蘭君。
“這天底下不會再有比我嘴巴更嚴的人了,月兒你知道什麼儘管說。”
“……”
江瑞臉變得太快,令在場的人猝不及防。
林姨娘就算再不情願也只得帶著江玲瓏離開這裡,走之前還目光晦暗地看了姜蘭君一眼。
姜蘭君完全沒將她當一回事。
等她們離開,江瑞便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你快告訴為父你是怎麼遇到裴相的?他又為何會送你回城?下車後裴相又給了你什麼東西?”
一連串的問題兜頭砸了過來。
姜蘭君不慌不忙,取出那枚錦衣衛令牌遞給他,把中間發生的事省去不談,只給他囫圇講了個頭尾。
聽到裴鶴徵是去抓捕逆黨的時候,江瑞臉色未變。
姜蘭君暗自記下,看來這樁事並不是什麼秘密,那重要的就還是那個殺手本身。
“……裴大人聽聞我的遭遇後心生不忍,便將我送回了府。”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目光不躲不閃地直視他。
江瑞臉色頓時一僵。
誰能想到昨日整個江都府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沒能見上的裴相,叫他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先見到了。而且他昨天剛把人趕走,偏偏是她!
如今看來,她多半還入了裴相的眼。
這要是玲瓏的話,他也不必這般心急,江瑞在心裡嘆了口氣。
見狀姜蘭君在心底冷笑一聲。
先一步起身,垂眸輕聲道:“昨日父親趕我出家門時說只當沒我這個女兒,裴大人此舉並非我意,事已說完我也該走了。”
說完就毫不留戀地朝外走去。
江瑞瞳孔驀地一縮,跟火燒屁股似的噌一下站起來拽住她。
這哪能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