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立刻趁熱打鐵:“那明日為父與你一道去……”
“父親,裴大人不會同時見我們的。”
姜蘭君打斷了他的話。
她抬起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盯著他,道:“裴大人行事正派,最看不得的就是父親這般私下做事悖逆的人。”
聞言,江瑞臉色頓時一黑。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她幽幽地說道:
“還是說父親就這麼想讓所有京城來的大人都知道,你江瑞寵妾滅妻,還將親生女兒扔到鄉下不管不顧十幾載,最後是被裴大人送回來的麼?”
“……”
字裡行間的怨氣讓江瑞想說的話卡了殼。
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自己確實是心急了,這會兒他湊到裴相跟前的確是討不到好。
想到這兒江瑞忽然愣了愣,她何時變得這般能言善辯了?
他略微遲疑地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姜蘭君今日的眼神出奇的清亮,完全不同於往日的陰鬱。
明明還是那張臉,但身上那股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卻消失殆盡,整個人看起來從容又遊刃有餘,甚至不說話的時候氣勢還隱隱壓他一頭。
怎麼會有人前後性情相差得這般大?
而且這番話也不像是久居鄉下眼界狹窄的人能說出來的,除非……
是裴相教她這麼說的。
江瑞的眼裡迸出異樣的光芒,不僅沒有惱怒,眼神反而愈加炙熱。
見他領會到了自己的暗示,姜蘭君微不可見地翹了下唇。
接著便作勢起身,心灰意冷地道:“既然父親不愛聽,那我現在便去向裴大人辭行,繼續回我的鄉下待著。”
“爹愛聽!”
江瑞連忙將她又摁回座位,情急地說:“月兒所言句句在理,爹就愛聽這種話!”
姜蘭君撩起眼皮看他。
江瑞又道:“日後莫要再提辭行的話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你且安心住下,有什麼要求儘管和爹提,日後爹會盡力把前十幾年虧欠你的都彌補上。”
說罷,他滿臉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肩。
姜蘭君嘴角微抽:“……”
這老匹夫如今裝得越是慈祥,就越顯得原身的死多麼不值。
她按捺住眼底的冷意,心知欲擒故縱的招式用多了就會貶值的道理,沒再繼續和他嗆聲唱反調,反正她想要的效果也已經達到了。
此刻江瑞對她與裴鶴徵有關係的事,應該已經深信不疑。
於是,姜蘭君抬頭紅著眼睛看他,似是陷入了掙扎,雙手緊緊握成拳。
半晌,她聲音顫抖地道:“女兒願意再相信父親一次。”
江瑞眼裡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剋制住了,滿面動容地說:“爹不會讓你失望的。”
父女倆執手相看淚眼。
但這份溫情沒持續多久,就被匆匆趕來的曹管家給打斷了。
他扶膝喘氣,著急地道:“老爺,衙門那邊有人來了!說是裴相正在召人議事,要求所有人一刻鐘後都必須要到場,請您趕緊回去。”
聞言,江瑞臉色微變。
素來聽聞裴相行事嚴苛,早年間甚至因作風之事而貶了不少人的官,其中便有議會遲到一由。獨攬大權以來,更是出奇的苛刻。
而從江府到衙門坐馬車都要一刻鐘!
江瑞不敢耽擱,當即就要趕回衙門。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對著姜蘭君說道:“過兩日便是陳家老夫人的壽誕,她難得從京城來江都,這次便由你和玲瓏去陳府為她賀壽吧。”
“咱們與陳府有婚事在身,你們姐妹倆去也合乎情理。”
聞言,姜蘭君倏地抬眸。
眉眼間流露出絲絲的詫異來。
讓她和江玲瓏去陳府,是想讓大家玩猜猜誰是新娘的遊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