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徐毅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劇痛中沉浮,左肩的骨骼已經徹底粉碎,五臟六腑好似一團被搗爛的漿糊。
但他沒有昏過去。
那雙因為充血而變得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道因為他最後那聲狂吼而陷入巨大震驚,身形僵直的青色身影。
機會。
這是唯一的機會。
趙仙月的心神,亂了。
“咳,咳咳!”
徐毅猛地嗆咳,更多的鮮血從他嘴裡湧出,他卻仿似感覺不到痛苦,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撐著身下冰冷的岩石,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這個動作,牽動了他全身的傷口,讓他那張沾滿血汙的臉,因為劇痛而扭曲變形。
“你……你的劍。”
他的聲音嘶啞得好比兩塊破鐵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卻又清晰無比地,敲擊在趙仙月那幾乎崩潰的道心之上。
“我能修。”
趙仙月渾身劇震。
她猛地回過神,那雙因為震驚而失焦的眸子,重新凝聚起冰冷的殺機,死死地鎖定著徐毅。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能修好你的劍。”徐毅強撐著,每說一個字,都有一股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把它從一件廢品,變回真正的神兵。”
他看著趙仙月那張寫滿了不信與憤怒的臉,慘然一笑。
“你現在殺了我,很簡單。你的劍,會陪著你,一起爛掉,直到有一天,它在最關鍵的時候,把你一起拖進地獄。”
“但你若信我一次。”
徐毅的眼神,在這一刻,亮得嚇人,那是一種賭徒在押上自己所有籌碼時,才會有的瘋狂與偏執。
“我用我這條命,換你的劍,一個未來。”
趙仙月握著劍的手,青筋畢露。
她心中的殺念,與那匪夷所思的誘惑,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她不信。
她怎麼可能信一個盜採宗門礦石,三番五次欺騙自己的賊人。
可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長了眼睛,精準地戳在她最深的痛處。
“你憑什麼?”趙仙月的聲音乾澀。
“就憑我知道,你的劍,是以北海萬載寒鐵為主材,又強行熔鍊了風雷晶石。”徐毅毫不猶豫,將系統給出的資訊,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了出來。
“你師尊的手法很高明,用地心烈焰強行中和,但風雷晶石與寒鐵的比例,終究是差了半分,寒鐵多了,晶石少了,這才導致劍氣過剛,劍體藏下暗傷。”
趙仙月的瞳孔,再次劇烈收縮。
這些,都是當年她師尊親口告知她的,煉製此劍時的最大遺憾,是絕無可能外傳的秘密。
徐毅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用那嘶啞的聲音,丟擲更重的炸彈。
“你初得此劍,急於求成,用了太陰吐納法來祭煉。卻不知此法陰寒,與劍中那本就不足的風雷之力劇烈相沖,直接堵死了劍脊上第三處,也是最關鍵的‘離火’陣眼。”
“靈力迴圈不暢,暗傷積重難返。這才有了今日,一經催動到極致,便有崩毀之危。”
趙仙月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她臉上的殺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更加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驚駭、茫然、與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名為“希望”的情緒。
她動搖了。
她那顆堅如萬載玄冰的道心,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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