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鬟回答,“長平侯世子在前院男賓席上,也是怪了,從前只有趙小姐在的時候,世子才來,這次竟——”
“要你多言,趙家現今可配不上侯府了,”丹心看出主子不喜,打斷後道,“小姐可要過去?”
疑似說到了江月嬌的心坎上,她輕笑一聲,“待我將這花鈿畫好。”
丹心吹捧:“往後攝政王殿下就是小姐的姐夫,小姐您的身份再不是普通官宦公子能攀得起的,您是沒瞧見,今日前院來了多少達官貴人,還不是為了攀附咱們伯府,小姐身份尊貴、天生麗質,即便沒有這花鈿,也能拿下崔世子。”
“你懂什麼,”江月嬌淺笑著預設了丹心之言,一邊勾勒著眉心月狀花鈿,“他喜歡這輪明月。”
屋內主僕三人笑語晏晏,唯有一人心碎。
至於江月嬌口中的明月,福寧清楚得很。
剛及笄那年,有一日她跑去侯府找崔蘭亭,他因準備科舉在書房溫書,她便安安靜靜地待在書房裡練字,一不小心睡著了,等醒來時,額頭便出現了一抹形似上弦月的花鈿。
正是崔蘭亭所畫。
當時他說——
皎皎應配明月。
他喚她皎皎,視她為明月。
而對當時的福寧來說,崔蘭亭亦是她的明月。
那抹明月畫在她的眉心,好看極了,後來她自己學會了畫明月花鈿,但往後,她再不會畫明月。
因為那輪明月,已經在江月嬌的額上。
自己的閨中好友,竟覬覦自己的未婚夫多時。
所以那些“善意”的勸告,讓她遠離崔蘭亭的話,不過是江月嬌自己想取而代之,才故意引導她的。
難怪,丹心剛才竟敢說幸災樂禍的話。
若主子不是那個意思,身為丫鬟的又哪敢呢?
閨中好友也背叛了她……哦,準確地說,江月嬌不是背叛,是露出了真面目。
江月嬌的真面目,一直以來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曾經的福寧,對此視而不見。
何其可笑。
父親的朋友,她的朋友,崔家,江家……竟無一人真心相待。
江月嬌的動作很快,走出閨房時,面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
大概是太開心了,都不曾注意到窗臺下有一隻貓。
福寧看著她走遠了些,低頭用小貓胳膊肘擦擦臉,才慢慢跟上去。
她倒要看看,江月嬌要做些什麼!
好在現在是隻貓,跟蹤也不會被發現。
就算被發現了,她也能明目張膽地“跟蹤”,她現在可是攝政王的貓!
福寧跟著走了一段,發現去的根本不是前院的方向。
怎麼,難道是要私會?
福寧心裡不安,江月嬌若是敢約,崔蘭亭若是敢應……
她就敢鬧得人盡皆知!
反正她現在是攝政王的貓,有的是法子引人過來!
大家都別過日子好了!
跑到一半,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明顯,福寧仰頭,發現圍過來的伯府小廝。
嗯?
脊背上驀地被摸了下,嚇得福寧身子弓起。
下一瞬,已經被人抱起在懷裡。
女子輕柔的聲音響起,沒有江月嬌的急躁,像是一道和煦的風——
“這,便是攝政王的貓嗎?”
那隻手,輕輕撫著她的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