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惠兒幾乎能感受到他吐出的灼熱氣息,那帶著微弱茶香的呼吸拂過耳畔,莫名讓她喉頭髮緊。
蕭無渡微微彎腰,幾乎將蘭惠兒圈在懷中,視線落在她泛紅的耳垂,語氣戲謔:“你是不是真以為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吃你這一套……”
蘭惠兒眸子輕顫,面色難堪僵在原地。
“你還配不上談條件。”他貼著她耳畔嗤笑,指節勾起她下頜後才直起身子,招了招手
追月利落地摸出一份疊好的文書恭敬地呈遞給他。
蕭無渡指尖捏著展開的文書懸在半空,故意傾身讓蘭惠兒看清宣紙上“蘭惠兒”三個字——那落款處硃紅的懷江城衙門大印還透著新鮮的油光。
她瞳孔驟縮,剛要伸手,文書已被他像逗弄獵物般撤開,隨手甩回給追月。
“我的女戶文書你是怎麼拿到的?是海棠她……”她落空的手緊緊攥起,指尖泛白。
“你覺得一個丫鬟能有這能耐?”蕭無渡挑眉,語氣譏諷。
“我就是想讓你清楚,你根本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蕭無渡冷哼一聲,指尖嫌棄地甩開她的下頜,毫不留情的擦肩離開。
蘭惠兒被撞得踉蹌半步,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柔軟的肉。
【哦莫,這還是個喜歡虐妻的】
【不對吧,這個男配對女配的態度不對吧】
【nonono,這不就是很老套狗血的虐妻套路嗎,都寫爛了】
【這一對確實挺上頭,我都有點心疼小綠茶了】
【哎?你們都不看主cp了嗎?那邊已經在大婚了】
【太好了,男女主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做恨了】
安茹踩著繡金喜鞋跨過姜家門檻,兩人拜過天地後,身旁的喜娘一路說著吉祥話,引著她坐進臥房灑滿花生大棗的紅帳。
紅蓋頭垂下的金流蘇輕輕搖晃,掃過安茹發燙的臉頰。
她緊緊攥著繡滿並蒂蓮的帕子,指尖沁出薄汗。
耳旁是此起彼伏的道賀聲,喜燭燃燒的噼啪聲卻格外清晰,她心也跟著一顫一顫。
順著喜帕的縫隙,她能看見她新婚夫君修長的手,這是她一見鍾情的郎君,如今終於越過萬難與他修成正果。
此刻他就在幾步之外,卻又彷彿隔著千山萬水。
安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嫁衣上有些粗糲的金線,既盼著他快些挑起紅蓋頭,心中卻又充滿了甜蜜與羞澀,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喜娘手持茶果盤,喜氣洋洋地揚聲起調:“撒帳上,交頸鴛鴦棲繡帳,從此好夢常相伴,珠玉滿庭笑聲揚。撒帳下,瑞彩盈堂映紅蠟,今宵良辰共歡洽,來年喜報傳佳話。撒帳中,月裡嫦娥落凡蹤,恍若仙娥下九重,恩愛情深意萬重。撒帳前,瑞氣氤氳漫庭院,良緣天定非偶然,幸福美滿歲歲甜。撒帳後,夫妻相攜共白首,舉案齊眉情長久,莫教爭吵上心頭……”
喜娘踩著鼓點繞床三匝,每唱一句便將一些大棗、花生一類的吉祥果子拋向不同方位,賓客們笑鬧著俯身撿拾,氣氛熱鬧又喜氣洋洋。
唯有新郎表情僵硬地坐在喜床上,指尖緊緊攥著大紅喜綢,他聽著喜娘唱的《撒帳歌》,竟覺得那是些淫詞豔曲,諷刺他婚前就與安茹有了見不得人的夫妻歡好。
“新郎官,莫要讓新娘子等急了!快掀蓋頭!”
此起彼伏的鬨笑裹挾著酒氣撲面而來,姜宴禮捏著喜稱的指尖微微發白。
他喉結滾動兩下,餘光瞥見賓客們擠眉弄眼的調笑,終於咬著牙將喜稱緩緩挑起。
喜帕滑落的剎那,安茹怯生生的面容映入眼簾,她皮相明豔依舊,曾是他無數個深夜輾轉反側時的念想。
但曾經滾燙的愛意,終究抵不過磋磨,今時今日的婚禮,像是一座責任織就的囚籠,緊緊將他困在其中。
姜宴禮只覺周遭鬨鬧,耳中嗡嗡作響,喉間堵著一團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