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姜府門前,一頂八抬朱漆描金的花轎披紅掛綵停在宅門前,只等迎親吉時一到便去安家迎接新娘。
轎伕肩上扛著紅色麻繩,手中捧著姜家婆子端上來的喜飯,呼嚕呼嚕吃著。
新郎官姜宴端坐在高頭大馬上,臉上被老丈人家小廝毆打出來的傷痕剛剛好全,剩下的傷痕被朱氏用一層脂粉撲了撲算作遮掩。
青石板路上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街坊。
“嫂子,這新郎官臉上真白淨啊,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年輕姑娘手中抓著一把搶過來的果子,用手捻碎了塞進身旁的小侄女嘴裡。
“確實哩,這讀書人還玩得野呢,定親前就跟人家小姐滾到一塊去了。”
被喚作嫂子的年輕媳婦雙手十指勾在一起,嗤嗤笑出聲。
那姑娘還未嫁人,聽到嫂子這般赤裸的暗示,雪白的臉瞬間漲紅,慌亂捂住小侄女的耳朵,埋怨道,
“哎呀嫂子你說什麼呢,也不怕髒了咱囡囡的耳朵。”
這調笑的話不偏不倚都落在不遠處新郎官的耳朵裡,紅綢下,新郎官的耳朵也映得緋紅。
【好多人啊】
【這迎親排場不小嘛,看來鹽粒心底還是想給女鵝一個有排面的婚禮】
蘭惠兒立在貼著大紅喜字的影壁下,身著青色的襦裙,微微偏頭張望街上的情況,身後跟著雲氏姐妹二人。
只略微掃了一眼,她便知姜家心底並不似彈幕說的那樣有多麼重視這場婚禮。
原因無他,因為蘭惠兒前世便親眼見證了姜宴禮兩次婚禮,對比之下,姜家這場婚禮辦得著實與姜家的財力不相匹配。
不過這場大婚倒著實是熱鬧,畢竟兩人訂婚前的醜事傳得臨海城皆知,今日兩人成婚,來看熱鬧的人擠滿了整條街,眾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八卦的目光在紅綢翻飛的新郎官身上不停地打轉。
姜宴禮聽著周遭的閒言碎語芒刺在背,此時他恨不能抓只公雞替自己迎親。他身下的馬也感受到主人的不安,躁動地刨著蹄子。
他不耐煩偏頭時,影壁鏤空花紋後閃過一抹熟悉的人影,蘭惠兒正踮腳張望,杏眼與他撞上的剎那,卻像只受驚的小鹿般藏了回去。
姜宴禮下意識扯了扯韁繩,馬匹嘶鳴著踏碎滿地鞭炮屑,他晃了晃頭,還想透過影壁縫隙再瞧個真切。
“吉時到——”
這時,喜娘掐著嗓子高喊,姜府門前兩掛喜鞭轟然炸響,硝煙裹著碎紅漫天飛揚。
轎伕將喜飯碗放在一邊,抹了嘴將轎子合力扛到肩上。
“新郎官去迎新娘子去嘍~”
孩童們圍著姜宴禮的棗紅馬邊嬉鬧,姜宴禮卻還盯著影壁後的那抹倩影,心底隱隱期盼能再撞上表妹溫柔繾綣的視線。
一旁的管家急得臉熱,將手中的銅鑼“咣咣”敲了三下,驚得姜宴禮身下的馬昂首嘶鳴。
姜宴禮這才猛地回神,喉結滾動,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鬆垮垮握著韁繩,任由它將自己帶到安家。
【怎麼感覺男主失魂落魄的】
【之前對人家安茹求之不得,現在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蘭晦兒為什麼要出現在男女主的婚禮上啊,這還不是刻意勾引嗎?!】
【喂,樓上你有點過分啊,小綠茶明明什麼都沒做好吧?!】
雲十三娘一直盯著蘭惠兒的神情,先前逐風就將這蘭家小娘子的身世告知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