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師傅一時也是摸不著頭腦:“這水缸是拿來醃酸菜的,你們拿去能有什麼用?”
許煥文嘰裡咕嚕地跟那位師傅解釋了一通。
那位師傅一個字也沒聽懂,但是看到許煥文焦急的神色,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確實很需要這個水缸。
“那……行吧。我把酸菜給你騰出來,給你刷刷,你在拿回去。”
兩位師傅把酸菜撈出來放到其他容器裡,又把水缸搬到外面刷乾淨。
“你怎麼拿回去啊?”
食堂的師傅一問,許煥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就沒有考慮怎麼把水缸拿回去的問題。
從食堂到他工作的車間有幾百米,他一個人肯定是搬不回去的。
見到許煥文犯難,那位師傅說道:“你等著,我給你想想辦法。”
一會的工夫,那位師傅就拉著一輛板車從後面走了回來。
“這是食堂拿來拉東西的,借給你用。”
“好好好,謝謝,謝謝。”許煥文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謝什麼,你們是為了國家做貢獻。來,我給你綁好。”
那位師傅跟許煥文把水缸抬到車上,然後又用繩子結結實實地捆了幾道。
確定水缸不會滑落之後,那位師傅看著許煥文:“行啦,沒問題,肯定掉不了。”
許煥文拉著板車走了兩步,水缸沒有晃動的跡象。
他告別了食堂師傅,一臉興高采烈地往車間走去。
王成偉此時正帶著半導體實驗室的人在外面搭建研發半導體生產裝置用的草棚子,他一回頭正好看到許煥文路過。
他看著許煥文一臉的呆笑,後面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上還放著一口水缸,心中怎麼也想不出許煥文要幹什麼。
許煥文距離王成偉大概有三四十米的距離,王成偉朝他喊道:“煥文。”
許煥文停了下來,看向王成偉,喊道:“王大哥。”
兩人隔空對喊起來。
“你拉著口水缸幹什麼啊?”
“我研發材料用。”
“哦。”
“你們搭草棚幹什麼啊?”
“我們研發裝置用。”
“哦。”
兩人隔空相望,相互一笑,各自埋頭繼續。
許煥文一邊走一邊繼續在心裡盤算,他好像茅塞頓開了一樣。
思路一開啟,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廠房的通風裝置達不到進行酸洗的要求,那乾脆就不要廠房。他打算把所有的裝置直接都搬到外面來,就在外面進行露天操作。
他回到了車間,趕忙叫人來幫忙把水缸卸下來。
眾人看著許煥文拉回來一口水缸,同樣疑惑不解。
“不是,煥文,你拉口水缸回來幹什麼?”
許煥文一笑:“嘿嘿,你們看它像什麼?”
眾人更加疑惑了。
“像什麼……像水缸啊。”
“你們看它像不像酸洗槽。”
一位女同志突然恍然大悟:“哦!你要用它當酸洗槽。”
“對嘍。”
“這個……能行嗎?”有同志表示懷疑。
“怎麼不行,我們不是用它長期儲存硝酸,就是用來當酸洗槽,足能用了。”許煥文一邊說著一邊就趕緊把車間的東西往外搬。
“快,幫我搬東西。”
“搬東西?”
“對,我們把裝置都搬到外面來,既然車間的通風裝置達不到要求,我們乾脆就露天進行,就在外面研發,現在就開始!”
看著許煥文行動的身影,眾人的積極性一下子就高漲了起來,紛紛開始動手往外搬東西,研發工作隨即展開。
研發過程仍然很艱難。
即便是在露天的條件下,酸霧也會刺激到面板,暴露在酸霧中的面板又疼又癢,眾人只好穿著雨衣來遮住面板。可是當時是七月份,酷暑之下,穿著雨衣,一會的工夫就汗流浹背了。為了防止中暑,只好脫去。
冬天的時候稍微好一點,穿著棉衣可以有效地防護,但是長時間露天操作,每個人的手上都被凍出一道道裂口。
電子管廠諸如此類的故事不勝列舉。
然而沒有一個人抱怨過一句。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股勁頭,一股只知前進,不知後退的勁頭。
一個人身上有這種勁頭未必能成什麼氣候,但是如果是一群人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而我們又不禁要問,假如是一整個國家呢?